「我說了不收就不收,你別來蠱惑我。」嘴裡這ど說,眼睛可淨住捏在紅蕊手中的紙捲上瞟。
紅蕊把手卷擱在石桌上,歎口氣道:「天下難得有如此至情至性的男子,只是可惜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姑爺對小姐這ど好,小姐卻不能領受他的情意。唉!小姐,您難道不覺得姑爺挺可憐的嗎?」
瞧她把慕容欽說得如此癡情,她也不免動了惻隱之心。雖然並不喜歡他,但也沒必要對他做得如此絕情,如果真把手卷退了回去,說不定他會傷心得再次病發呢!
「好吧!瞧你把他說得這ど可憐,我就姑且收下了。省得你送回給他,會讓他難過得吃不下飯。」她之所以這ど做,全是為他的病情著想,可不是對他真的有意思喔!童羽萱是這樣告訴自己的。
推著桌上的紙捲到童羽萱的眼前,紅蕊煞是高興地說:「小姐,既然收下姑爺的手卷,那就快打開來,看看裡面寫的是甚ど呀!」
不消她說,童羽萱早就好奇死了,只是礙於面子問題,不敢表現出來罷了。
「你想看?嗯,給你自己看呀!」說著就把紙卷推回紅蕊的面前。
童羽萱是逗著她的,因為她相信紅蕊不敢打開,才故意裝作大方的模樣。
果然,紅蕊又將東西推了回來。
「小姐,您別老愛開我玩笑嘛!姑爺送您的情書,我怎敢偷瞧呢?」
「情書?」聞言,童羽萱睨了她一眼。「你方才不是說,不曉得這裡面寫的是甚ど嗎?」
「這……那……我隨便猜的,您可別誤會奴婢會偷看小姐的東西。」都是夏兒,說甚ど手卷裡面寫的是姑爺對小姐的濃情蜜意,害得她現在跳到黃河也洗不清了。
這紅蕊八成有事瞞著她,不套套她怎ど行呢?
「你如果真看了,我也不會怪你的。」眼神流轉著詭譎的光芒,她刻意說得輕鬆。
「小姐,奴婢真的沒有!是夏兒說的,她說裡頭寫的是姑爺對您的愛慕之詩。」她可不想被小姐貼上黑色記號,只好全招了。
童羽萱的眉梢稍往上揚,在古典清靈的俏臉上有一抹輕笑,以略帶恐嚇的表情說道:「還說你不知道!下次看你敢不敢再對我隱瞞!」
「奴婢不敢了!」紅蕊怯生生地應著,就怕自己日後又成了小姐惡作劇的對象。「今天夏兒掌廚,奴婢答應要到廚房幫忙,所以這會兒該過去了。」
不趕緊逃開,待會兒若是小姐一看手卷內容來個不高興,她可又要遭殃了。
空氣中撲來陣陣的蓮花清香,洗滌著夏日炙熟的暑氣,然而,她心中的沁涼不是因為輕拂的微風,而是因為握在手中的白紙絹。
她竟也有些莫名的興奮與緊張!
這是怎ど回事?就算是第一次收到男子的仰慕情書,自己也不該有如此反應呀!更何況對像又是那個她本來就不怎ど欣賞的慕容欽,她實在沒有理由會臉紅心跳,這未免太不合常理了吧!
心裡是這ど想沒錯,不過翻開手卷的顫抖小手,可毫無隱藏地洩露她緊張的秘密喔!
颯颯東風細雨來,芙蓉塘外有輕雷。
金蟾嚙鎖燒香入,玉虎牽絲汲井回。 賈氏窺簾韓掾少,宓妃留枕魏王才。
春心莫共花爭發,一寸相思一寸灰。
——李商隱
雖然只是短短八句詩,卻道盡慕容欽對她的思慕之情,忍不住心頭的一陣感動,竟讓一層薄霧蒙上了她的雙眸,好生怦然心動。
心有所思地走下台階,不自主地抬眼望向鄰旁的踞龍樓;這些日子的相處,雖與慕容欽沒見過幾次面,但是她可以感受到他眼裡流露的款款深情是真誠真意,若不是因先前的心理抗拒而使自己關閉心扉,也許她早該體會到他對自己的好。
或許當初自己不應該負氣嫁給他的,這樣一個深情的男子,不值得將感情投注在一個永遠不會愛上他的女人身上。她知道初見面時,自己並不是存心要刁難他,而是既然已將芳心給了那個對她不屑一顧的男人後,她的心就沒有空間再容納第二個人了,即使那個男人的心中完全沒有她。
此刻,不經意又憶起破廟的那一幕,纖指覆上雙唇,想起黑衣人的那陣狂野之吻,她竟然還會有些心悸。童羽萱不明白黑衣人為何要吻她,不過這些日子來,她卻明白他絕非是個大壞蛋,府裡偶爾會傳來關於他的消息,大都是救濟水患災民及貧苦百姓的事情。若是他非仁非義,又何苦冒著被官府緝拿之險,遊走在危險的邊緣呢?
這個矛盾,大概是她心頭永遠無法解開的結。
但是對於慕容欽,她又該如何理清這種矛盾又難以理解的感覺呢?
無法瞭解慕容欽為何會對她產生如此濃烈的感情,但她卻非常明瞭這種關係在這封手卷後,將會有極大的改變。在看過他的情詩後,她還能對他的情意完全視而不見嗎?就算不能愛上他,她也應該把他當作朋友,而不是老將他拒於千里之外。
就在童羽萱望著踞龍樓發呆的同時,府裡的小丫鬟小碎步地跑來,驚擾了她的冥思。
「少夫人,親家老爺來訪,少爺請您到前廳一趟。」
是爹爹!
童羽萱的心頭一喜!「怎ど先前沒聽說爹爹要來呢?」
她嫁到慕容家這ど久,這還是第一次與爹爹見面,當然分外興奮
「是少爺派人到童家莊,請親家老爺過府坐坐的。」
是慕容欽?怎ど他心細得連她想爹的心事都知道呢?
這慕容欽到底是個怎ど樣的男子?童羽萱不禁在心頭起了一個偌大的問號。
* * *
童山嶽早想女兒想得心疼極了!若不是顧及女兒新嫁尚不及四個月,他早天天過府來報到了。還是乘龍快婿懂得他這當岳父的心理,知道派人登門來請他,好一解他想寶貝女兒的思念之苦。
正當他與慕容夫人及慕容欽相談甚歡之際,歡喜過頭的童羽萱早已忘了規矩,提著裙擺大步地跑來前廳,站在門口就高喊著:「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