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父大人,小婿送您。」慕容欽作揖,溫文有禮地一躬身。
「爹,我也送您。」見爹爹轉身,童羽萱也跟了上去。
慕容夫人則在廳門前送客。「親家老爺好走。」
再行個禮,便隨著慕容欽與童羽萱步下台階,住莊門口前去了。
* * *
當他們站在慕容莊大門遙送童山嶽之時,童羽萱以為慕容欽是為了爹爹更相信他們夫妻倆的恩愛情深,所以才刻意牽上自己的手。誰料,爹爹的馬騎都已走遠了,他卻一直沒有鬆手的打算。
「咳,咳!」她輕咳了兩聲,以作暗示。「我爹回去了。」
他性感的薄唇上有一抹似笑非笑的優雅曲線。「我知道。」
從他大掌中傳來的是熱呼呼的溫暖,這溫暖竟令她有股窒息的感覺,甚至連心跳也加快了許多。
「那你還不放開我的手?」童羽萱說話的語氣,讓人聽來絲毫不覺是慍火,倒有幾分像似嬌氣的嗔語。
他促挾地一笑。「如果我說不呢?」
這句話像是一陣夏末的微風,輕輕地吹皺了童羽萱心頭的一片心湖。有一分莫名的情愫牽動著她,而她一點也不喜歡這種突生的感覺!這種感覺是她所不熟悉的,是她陌生的,她甚至害怕去面對它。
為了掩飾自己的不自在,只好將心靈的悸動化為一陣慍怒,努起了嘴兒訓道:「是誰說君子一言、駟馬難追的呀?」
深湛的黑眸中,總可以看見一絲絲的柔情蜜意。但童羽萱不喜歡看見它們,就算她已決定不再與他為敵,她還是不喜歡他用那種如化骨柔情的眼神看著自己,因為……因為她發覺自己的矜持,已漸漸在他的溫柔之中瓦解,而這也是她最害怕的事。
「我一直遵守承諾,沒有逾越的喔!記得當日曾答應娘子,只要你不願意的事,我絕不勉強你,我不明白哪裡違背了承諾?」
「誰說沒有?你沒有經我的允許,就擅自牽著我的手,現在又死皮賴瞼的不放,還說你沒有違背自己的諾言?」她反駁著。
慕容欽笑得更加迷人心魂。「剛剛牽上娘子的玉手時,沒有得到你的抗議,我以為娘子是暗許我如此做呢!」
「你——你——」她被堵得一時無話可說。「那是因為我爹爹在這兒,我不想給你難堪,你休想得寸進尺,以為我已經喜歡上你,答應讓你毛手毛腳!」
縱然她氣得七竅都生煙了,他還是不改笑容,依然氣定神閒地笑著說:「原來是我自作多情了,娘子別生氣,我這就鬆開這不規矩的手。」
他的手一放,她的掌心遂涼了起來,而心竟也跟著降低了溫度,有股捉摸不著的失落感自心底深處竄起。她微微地抬起頭,望進眼裡的,卻是慕容欽變眸中那分訴不盡、道不完的思慕相思。
喔!不,不行!她得趕快逃離他那對溫情的眸子,再望下去,連她唯一的理智都會沉淪在他不斷流洩的感情底下。
「我要回房了!」
說穿了,是她害怕面對他的溫柔、他的體貼、他的善解人意,童羽萱害怕承認在心裡深處,老早就對他泛起的好感。
在童羽萱轉身之際,慕容欽突然開口:「我送你的詩,還喜歡嗎?」
她一怔,馬上回答:「肉麻死了,一點也不喜歡!」
「真的一點都不喜歡?」
童羽萱沒有回頭,因此看不見一抹失望在他眼底滑過。
「我要回房了!」說完,拔了腿就跑,她怕聽到他難過的聲音,她怕自己會發起大慈大悲之心,告訴他,其實她很喜歡他寫的這首詩。
第五章
童山嶽來訪後的那個下午,慕容欽又病發,在童羽萱還沒來得及探望他的時候,他就被老管家送進怡心軒養病,任誰也不見了。
滿懷著愧疚感,童羽萱總認為是因為那天早上自己太過刺激他,所以他才會病情惡化,又躺回那棟陰森森、冷冰冰的宅院裡。現在她想後悔都已來不及,但願慕容欽的病能早點好轉,好消弭她的罪惡感。
「紅蕊,我要是不對他說一點都不喜歡他的詩的話,說不定他就不會病發了,對不對?其實我也沒真那ど討厭他啦!只不過要我說好聽的話,我就是說不出口嘛!我也不是故意要刺激他,讓他生病的。」
童羽萱把事情都向紅蕊說了,而她明明知道是小姐的不對,但見她成天難過得吃不下飯的模樣,她只好連聲安慰道:「小姐,別難過了。其實姑爺的病是老早就有的,說不定是剛好在這時候發病,並不一定是因為您說討厭他的詩,他才難過得生病的呀!」
儘管紅蕊如此說,她還是覺得自己做得似乎太過分了。
其實慕容欽也不是甚ど壞人,更不是甚ど惡徒,就只是因為自己先前的刻板印象而討厭他,討厭讓沒有武功的男子來當自個兒的丈夫。
說來慕容欽的愛心也不比黑衣人差到哪裡去!黑衣人是個威武猛勇的俠盜,憑著一身的好武藝來闖蕩江湖、劫富濟貧;而慕容欽雖無半點功夫,但卻懷著仁義的心腸,以萬貫的家財四處賑災濟民。他們倆雖用的方式不同,但扶弱濟貧的心卻都是相同的,他們都是值得人敬重的好漢子。
或許是因為從小習武的關係,所以總對這種劫富濟貧的英雄多了一分敬仰及愛慕。但是現在想一想,沒有武功卻也救世濟民的慕容欽,一樣也該得到她尊敬才是,為何自己老是要跟他過不去,老是惦記不忘那個輕薄她的黑衣人呢?
沒錯!她就是忘不了黑衣人!
一想起黑衣人,她的心就又蠢動了起來,抓著紅蕊迸地問出:「紅蕊,最近還有沒有官府緝拿黑衣人的消息?」
「小姐,都甚ど時候了,您還想著那個人!難道您真要把姑爺氣得下不了床嗎?」紅蕊簡直只有「氣急敗壞」四個字可以形容她此刻的心情。她還以為小姐這次會因為姑爺的病情發作,而對他的態度有所好轉,誰料現在小姐的心裡還想著別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