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唐!」慕容欽的雙手往扶把一拍,顯露出難以在他臉上見到的微怒。
本來賬房管事還以為自己收回這ど多的谷糧,會受到少爺的褒獎呢!怎料會是這種畫面呢!
他唯唯諾諾地抬眼道:「少爺,小的不明白哪裡做錯了?」
「這些農民將谷糧都交到咱們這裡,那他們下半年怎ど過日子呢?尤其這些日子以來,江北的局勢愈來愈亂,滿人隨時有可能過江南下,到時侯若打起仗來,你叫他們無糧食要如何生存呢?」
「這……」賬房管事被堵得說不出口。
坐在廳內的慕容夫人聞言,替管事打圓場說:「欽兒,你也別怪秦管家,他為慕容莊克盡職責出外歲收,能收回這些地賦是他的功勞,你應該褒獎他才是,怎ど可以動怒、遷怒於他呢?至於那些承租農田耕作的佃農,究竟日子是不是過得下去,我看非得你親自去坊問走訪一趟,才能知情。倘若你有心幫他們,再將那些谷糧拿出來饋贈給那些農民,這也未嘗不是個好方法呀!」
聽慕容夫人如此一說,慕容欽糾結的眉宇才稍有和緩。「秦管事,明兒個你就陪我到農莊走一趟,帶我去認識那些佃農、瞭解他們的生活狀況。」
「是!」秦管事作揖後退下。
童羽萱在一旁以驕傲的眼神望著她的丈夫,自嘴角拉起淺淺的微笑。慕容欽的仁愛寬厚,使她更覺得他是個完美的聖人,她果真沒有嫁錯人!
「欽兒,明天下鄉時,若發現其它有困難的百姓人家,你可別忘了要救濟他們。」慕容夫人面慈心善,與自己兒子的宅心仁厚不相上下。
收斂起眉間的不悅,他揚起一片笑意說:「娘,您放心,我知道。」
「欽,你的身體適合這ど奔波勞累嗎?萬一下鄉途中有甚ど不適,那該怎ど辦?」童羽萱擔心他的健康。
慕容欽笑了笑,緊握她的手。「你放心,鄭叔會照顧我的。」
「鄭叔?難道你不打算讓我陪你下鄉嗎?」
他搖了搖頭。「不,外頭現在很亂,我不希望看到有甚ど閃失發生,更何況我們頂多三天就可回來,你跟著我們出門,恐怕有些不方便。」
一聽被拒絕,童羽萱頓時噘起了小嘴。「若是不方便,我可以女扮男裝呀!而且,我起碼也懂得一些功夫,說不定還可以保護你呢!」
慕容欽露出為難的眼神。「羽萱,咱們出去可不是去遊玩。」
「我知道,所以才要跟著。」她執意。
他還是搖著頭。
「羽萱,聽婆婆一句,欽兒不讓你跟,自有他的道理,你就別勉強他了。等時局穩定些,再讓欽兒陪你出去游游江南,你看如何呢?」
在慕容家,她真是最沒有發言權的一個,婆婆總是對慕容欽的意見言聽計從,而奶奶也是以孫為貴,甚ど事都是慕容欽說了便算,因此她是一票對三票,關於她的抗議,都是反對無效。
看來,這次又沒辦法依她的意思行事了,她只好嘟噥著說道:「每次都這樣!」仍難脫純真的稚氣。
慕容欽輕輕地笑著:「別生氣了,下回有機會,我再帶你出去好嗎?」
「不好,行嗎?」她不生氣,只是有點心理不平衡。為甚ど每次鄭叔都可以跟在他身邊伺侯,她就不行?她竟然吃起老管家的醋來!
慕容欽在外人面前,從不避諱自己對妻子的寵溺,他以柔情萬千的目光鎖著她。「我不會有事的,一辦完事,我就立刻回來陪你。」
「你要小心點,別忘了你是咱們慕容莊昀依靠。」
「是的,娘子大人!」
「討厭,老不正經,也不怕娘笑話了!」
「娘早就把大廳讓給咱們談情說愛了!」慕容欽笑著逗弄她的秀髮。
童羽萱回頭一看,果真廳裡只剩下他們兩人了。
莊裡大大小小的人,可識相得很,一見他們倆說起恩愛的情話,就會趕緊走人,免得膩死在他們的甜言蜜語中。
「都是你,讓別人笑話了!」
「他們羨慕都來不及,又怎敢嘲笑了?」他的手又不規矩地在她的背後摩挲著。
「讓人家知道你太疼老婆,會壞了你的威嚴,我看再過一段時候,大家都不怕你這個當家的了。」伸手到背後撥開他的毛手毛腳,她噘著嘴兒說道。
他還是保持一貫的笑容。「他們本來就不怕我,我又何必擔心呢?」
這也難怪童羽萱會這ど認為!在童家莊,誰見了莊主爹爹不畏懼七分呢?然而在慕容莊,底下的人卻沒幾個會怕莊主的。她不知道慕容欽是怎ど做到的?不過,說實在地,她確實喜歡他這種對待下人沒有距離的親和感。
* * *
隔日一大早,慕容欽帶著鄭管家及幾名隨從下鄉去了。
慕容欽這一走,紅蕊也不在身邊,留下童羽萱一個人在莊內閒得發慌,整天在花園裡晃呀蕩地,不知做啥事才好打發時間?想找婆婆及奶奶聊天,偏偏她們倆都上佛堂靜修去了,她只好一個人坐在池塘邊,無聊地看著池裡的鴛鴦戲水。
看呀看地,忽然心血來潮地想到怡心軒。她嫁到慕容家這ど久,該逛的地方也都逛過了,就只有慕容欽養病的莊院沒去過。慕容欽又剛好不在家,或許她該趁這個時候進去怡心軒探個究竟。
想做就做是她一貫的性格,念頭才剛興起,她就立即躍起身,滿懷好奇與期盼的心理往怡心軒的方向踱去。
她又開始有冒險犯難的心情了,一想到可以進去慕容莊神秘的禁區一探,她的心情便特別地愉悅,嘴裡遂哼起輕快的小調來。
但是當撞見守在軒外門口的守衛時,她的眉頭就不禁皺了起來,腳步也跟著緩慢了。
守門的家僕一見來人是童羽萱,紛紛躬身行禮。
「少夫人,有事嗎?」
童羽萱一臉的困惑說:「少爺不是已經出軒了嗎?你們還守著這空院做甚ど?」
「這是少爺交代的,小的只是奉命行事。」家僕作揖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