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正在熱吻中的格雷夫人和貝利歐爵士倏地自擁抱中分開來,也瞪向突然冒出來的不速之客。
不是潘妮。
費雪公爵楞了兩秒鐘才反應過來。
「對不起,打擾了。」他急急致歉,然後迅速地告退。
但這並沒有消除掉格雷夫人和貝利歐爵士的驚慌。格雷伯爵雖然年歲老邁,但仍然是一個醋意十足的丈夫,重點是雖然他連決鬥槍都拿不穩,但是經常誤打誤撞地射殺掉與他決鬥的對象。
「噢,貝利歐,我想我要昏倒了!」格雷夫人搖晃著欲昏倒。
但貝利歐並沒有如夫人所預期地扶住她。夫人只好堅強地清醒過來,看著比她早先一步昏倒在地的年輕的貝利歐爵士。「噢,貝利歐……」
迅速遠離玫瑰花叢後,公爵來到一條曲折的小徑上。
當他因為走得過急而使得膝蓋有些酸痛,不得不停下來稍事休息時,又眼光銳利地發現在一棵兩人合抱的大樹後,一片長長的裙幅露了出來。藉著月色望去,那裙幅發出翡翠般的光,像是潘妮今晚所穿的禮服顏色。
他抬起頭來時,正好聽見一個細微的女聲,發出狀似拒絕的聲音。
「不,請別這樣……我不希望……」
公爵的眼中立刻冒出火來。
他快速地走向那棵樹,果然看見一個男人正在騷擾一位淑女。
他按住那個男人的肩膀,在男人不悅地轉過頭時向他揮了一拳,將他打倒在地,然後看向那名淑女。「潘妮,你沒事──」
「公爵閣下?」白莎莉小姐驚愕地瞪著費雪公爵。「你為什麼要毆打我的未婚夫?」焦急地看著倒在地上的男人。「噢,亞力,你沒事吧?」
公爵錯愕地看著白莎莉小姐。「我以為……他在騷擾你。」
白莎莉小姐的未婚夫雷亞力在莫名地挨了一拳後,呻吟地撫著下巴從地上爬了起來。
「騷擾?當然不是。」雷亞力不滿地瞪著公爵道:「我們只是在商議結婚的日期。」
「當然。」公爵知錯能改。「是我誤會了。真是恭喜你們,請繼續商議。」然後他抱歉地趕緊離開。同時記下雷亞力先生的名字,決定在他們的婚禮上送上一份大禮。
在連續兩次打擾到幽會中的情侶後,公爵提醒自己必須要更謹慎一點。
然而花園裡的光線實在太不足了,以致於當他走遍了整座花園之後,也驚嚇了不少人。
公爵揉著眉頭暗忖:今晚溜進花園裡的人未免也太多了一點。
而受到驚嚇的情侶們決定今晚不是個幽會的好時機,在公爵離開他們的視線後,紛紛回到宴會場上,假裝一切都沒有發生過。
遍尋不著潘妮的公爵則因為膝蓋發出抗議的訊號,不得不停下來稍事休息。他倚在一棵小徑旁的樹幹上,低下頭時,看見草地上發亮的露水。
此時此刻,在他因為過份焦慮的尋訪下,已經導致整座花園裡只剩下他一個人──
哦,或者還有另一個人。
潘妮剛剛從涼亭那裡走回來,正打算回到宴會廳裡。
時候已經不早,她也溜出來好一會兒,她擔心潔絲或艾美會因為找不到她而擔心。
儘管艾美嚴肅地告誡過她花園的危險性,但是她還是忍不住欣賞起在月下含苞待放的玫瑰。
當她緩緩地走到通往宴會廳的小徑時,她意外地看到了那個令她的心迷惘又困惑的公爵。
他低著頭,似在沉思,又像是在尋找什麼。
地上的露珠?
關切地,她問:「你掉了什麼東西嗎?爵爺。」
德瑞猛地抬起頭,不敢置信地看著站在不遠處的金髮美女。
他遍尋她不著。
然而當他才停下來時,她卻就在這裡!在他眼前!
忍不住地,他瞇起眼,懷疑這是否只是幻覺。就如同先前他所犯的小小錯誤一般。
「哦,是的,我想我的確是掉了東西。」他弄丟了他的心。他想。
她好美。在遇見潘妮之前,德瑞不認為他有可能會愛上任何一個女人。然而她一出現就立即擄獲了他的心。那麼的輕易,只要她眼眸輕輕一笑,唇角微微揚起。
甚至她什麼也不必做,他就已經將心捧上,只怕她不肯接受。
「我能幫得上忙嗎?」
「當然你可以。」只要好好守護我的心。
潘妮走近他。低下頭看著園丁悉心照料的草地。「你掉了什麼?」
她的靠近讓他足以看見她美好的頸項,嗅到她清新的髮香。
「不、不用找了。」他低啞地說。「我知道它在什麼地方。」
「是嗎?」潘妮抬起頭來。「那就好。」
「沒有你想像中的好。」他說。
她不解地看著他。
而德瑞極不願看到她這種表情。每當他看到她露出這樣的表情,他就會想到她所忘記的那些屬於兩個人的過去。
他有些著惱地別開眼,頗有些受傷地道:「因為替我收藏的人,自己都忘了放在什麼地方了。」
「那不就永遠都找不到了?」潘妮心想。如果是很重要的東西,永遠找不到,那該怎麼辦?「有沒有替換的可能呢?」
「替換?」公爵低笑出聲。「喔,親愛的潘妮小姐……」他低頭凝視著她美麗的眼睛,聲音愈見低沉。「四月梔子花的芬芳能替換嗎?午夜的星星能替換嗎?情人間美麗而充滿情感的美贊能替換嗎?當陽光照在你金髮上時的閃耀燦爛,能替換嗎?」
「不能?」公爵的態度和說話的語氣令潘妮有些不安。然而她卻不明白那些不安所由何來?
而她覺得……好熟悉。公爵所說的那些話,令她有一種怪異的熟悉感。但一時間又想不起什麼。於是她搖搖頭,不再嘗試那徒勞無功的回想,只專注地看著眼前這位眼中有著令人不解的憂傷的公爵。
「你……」看著我的眼神為何如此傷感?
而此時公爵心裡所想的只是,要愛上她竟是如此容易的一件事。
每一次,當他以為他不可能比現在更愛她時,再下一次見到她,他便驚覺自己竟然又愛她更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