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此刻見著她,雖因為不是灩光的回頭而有些失望,卻有些異樣的高興,不知是什麼緣故。
是呵,最難過的時候,是需要有人陪在身邊、轉移難過的視線的。傻乎乎的夏可晴,來得正湊巧。
「齊亞……」夏可晴不知該如何開口,她本來是想走的,但看到他和余灩光在爭吵——死了的心又再度復活,她忍不住上前趁虛而入,有點卑鄙,卻難以自控。
「我是來告訴你,」她努力裝出嬉皮笑臉的模樣,打破沉悶的氣氛,「那天的事……你不要放在心上,我騙你的,什麼都沒有發生……我當時只是覺得好玩,逗逗你而已,你……不用故意躲著我!」
夏日的午後,天上忽然飄下太陽雨,晶瑩的撒了她一臉,發間也是亮閃閃的,她就站在那兒,手足無措,漲紅蘋果臉,支支吾吾的告訴那個跟她睡了一晚的男人,一切不必擔心,只是個誤會,她甚至小心翼翼地問,我們還可以做朋友嗎?
齊亞沒有辦法不理這個天使般的女孩子,那天晚上,無論發生了什麼,都不重要了。如果她此刻說的話是真的,他大可釋懷與她做朋友,但如果她只是為了讓他安心,才故意這樣說,如此善良的女孩子,他更不能拒絕。
陽光、雨露和不知在那兒等了多久的她,構成一幅讓他感動的畫面失戀的痛苦中,忽然一個亮眼的精靈闖入他灰濛濛的世界,是人都會感動的。
這個女孩子一定很喜歡他,他知道。
「可晴,你願意……跟我結婚嗎?」不知哪來的動力,這句話衝口而出,連他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
是因為感激,還是因為跟失戀鬥氣?
灩光還沒有走遠,他的話一字一句,清清楚楚,一定能傳入她的耳膜。
是故意說給她聽的嗎?讓她明白,沒有了她,他也照樣能活得好好的,並非所有的女孩子都會為了錦衣玉食而遠離他。這……算是報復吧?
齊亞一向以為自己光明磊落,沒料到有朝一日,也會幹這樣惡劣的事。愛情,真能叫人迷失本性。
「呃?」夏可晴驚得呆了,原本只是來道歉的,沒料到竟弄假成真,他是真的在向她求婚,還是一時被痛苦沖昏了腦袋,又或者……看看那還沒走遠的人,她明白了,這只是一個報復,一出要她配合的好戲。
好吧,就算是交朋友需要付出的代價,暫時幫幫他,而且,這求婚的話語,雖然虛假,她卻聽得甜滋滋的,像現實中的灰姑娘在舞台上扮演了皇后的角色,自娛自樂,自欺欺人。
「我願意!」她爽快回答。
她……願意?!
剛出口就自知失言的齊亞,居然得到了如此石破天驚的答案,還如此的爽快,一時間,竟又愣住了。
而不遠處的余灩光,在聽到兩人對答的一剎那,似乎佇足了片刻,但最終還是選擇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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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膽敢再說一遍?!」沙發上的男子拒絕接受事實,吃了炸藥般的怒吼出聲。
「說就說,有什麼不敢的——我、要、結、婚!我已經成年了,想結婚隨時可以結,出於禮貌才好心的通知你一聲,不領情也就算了,臭世勳,你管不著我!」夏可晴迎面頂撞,很不怕死。
「唷!」夏世勳輕嘖,「長大了,不用我管了?好,儘管結你的婚去,明天我就修改遺囑。」
「那是媽咪留給我的錢,你敢私吞?」
「媽咪就是怕你被壞人騙,所以才把錢轉到我的名下,要我替你看著,現在,眼看你就要被來路不明的男人拐跑,我怎麼可以放任媽咪一生的積蓄有被你敗光的危險而不理呢?」
已故的夏太太是個偏心的人,別人留給女兒的嫁妝,至多委託律師存入基金,等到女兒十八歲後便可動用,她卻偏偏把錢交給兒子,彷彿世界上惟一可以信賴的只有兒子。
她在遺囑上說,惟有夏世勳認可的男人,才能當她的女婿,才能擁有那筆龐大的嫁妝。她也不想想,萬一她兒子是個居心叵測的壞蛋,垂涎妹妹的財產,這樣做豈不毀了女兒的幸福?
當然了,夏可睛不敢怪母親思維不周全,也不敢胡亂懷疑哥哥別有用心,但他們總有目光短淺的時候,尤其對於窮人懷有偏見,總以為人家是衝著財產來的。
是的,她決定嫁給齊亞了,真的嫁,絕非玩笑。
那天,余灩光離開後,她嬉笑著告訴齊亞,剛才配合他的演出,她不介意,他亦不必內疚,然而,齊亞卻一本正經的回答——他,是認真的。
他還說,如果她願意,一畢業,他們就結婚,雖然他不敢保證能馬上找到薪水豐厚的體面工作,但一個普通家庭的日常開支,他還是能維持的,而且,他可以好好照顧她,不論是丈夫對妻子、哥哥對妹妹、朋友對朋友,任何感情,只要她願意接受,他就盡量地給。
「也許是我高攀了……」見她發呆良久,他自嘲的笑。
「不是的。」夏可晴輕輕摟住他的脖子,第一次,兩人真正的擁抱。
她發呆,並非因為猶豫,而是因為驚喜得不知所措。他……真的願意娶她?一個聲音在催促她快快答應,放過這次機會,他就真的要從她身邊溜走了。
那一刻,毫無理智可言,兩個年輕人就這樣定下終身。
夏可晴知道自己的瘋狂之舉一向不少,但這一次,大概是最猛的,而他,素來老實的齊亞,能有如此大膽的提議,也算百年難得。
冷靜下來之後,夏可晴想到了她的嫁妝——齊亞也許暫時找不到工作,他們會需要錢,長這麼大,她還是頭一回知道錢的重要。
所以,明知夏世勳會怒吼,她還是要跟哥哥攤牌,否則,她早就悄悄跟齊亞溜到法院,成為了名正言順的夫妻之後再攜手走進夏家大門。
「最最親愛的哥哥,答應你可憐的妹妹吧,我有生之年就這一個請求了!」夏可睛不再掐住夏世勳的脖子,而是親熱的坐到他的大腿上,跛嗾嗾對著那張俊臉親個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