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菊,我不是羅希誠……」
「我從來沒有把你當成他。」
「我是說……我不可能像他那樣給你承諾。」稍一猶豫,喬子寒還是決定實話實說。
「什麼意思?」她微怔,笑容也略微僵凝。
「我是一個既不相信婚姻,也不相信愛情能天長地久的人。現在,我可以好好地愛你、照顧你,但我不能承諾一輩子跟你廝守,因為我覺得凡事都有盡頭,未來誰也不能預料……菊,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可是、可是……」楚伊菊一時間竟找不到話語來辯駁。
他的認知,跟她的嚮往,如此大相逕庭。相愛的人不是都希望能長相廝守,直至海枯石爛嗎?如果只是為了短暫的光輝,所有刻骨銘心的過往豈不白費?她亦不能想像,曾經滄海桑田的兩個人,分開之後被相思和回憶折磨的情景。
「呵,我就知道你不能認同我的想法。」喬子寒抽回了自己的手,她的腰間頓時一空,有風掠過,「伊菊,我們……還是算了吧。我不想傷害你,真的。」
「不!」她猛然搖頭,抽回他的大掌,讓它們重新溫暖她纖細的腰,「我不要『算了』,我要跟你在一起!」
「伊菊,你有沒有想過,也許,這並不是愛,這只是你對我的依賴而已。」喬子寒苦笑地說。
「不論是愛,還是依賴,我都不管……我只知道,我想和你在一起。」楚伊菊的小臉埋進他的胸膛,耍賴般不住地磨蹭。
她已放棄了跟父母回美國共享天倫之樂,如今絕不能就此兩手空空,無論如何得拾回一點珍愛的東酉做為補償吧?
而子寒就是現在她惟一看到的、想要的。
承諾,也許並非什麼大不了的東西,過去,她曾擁有過——希誠給她的承諾,多至數不清,可是,這些虛無縹緲的東西又有什麼用呢?希誠一走,一切皆成空。
也許,子寒才是對的,她該為了幸福放手一搏嗎?
「好,那我們就在一起……」喬子寒沒有拒絕她的擁抱,薄唇擦過她的髮際,細密輕柔的吻像雨絲潤澤她的頰,「不過,如果哪一天,你對我失望了……我們就分開,好嗎?」
這傢伙,居然還沒開始正式戀愛就談分手?嘿,像逼人買保險似的。
「好的。」
誰叫她離不開他呢?無可奈何,楚伊菊只有點頭妥協。
然而,這畢竟只是妥協,並非自己心甘情願,不久之後,楚伊菊發現,這段戀情不似她想像中的那麼美好。
她和喬子寒早已不是牽牽小手、親親小嘴一般單純的情侶,但又算不上談婚論嫁、相互扶持的未婚夫妻。彼此之間沒有諾言,只有肉體的歡愛,拋棄了對未來的構想,等於拋棄了明天,彷彿一隻斷了線的風箏,沒有了安全的心。
有時候,他會來她的小公寓,有時候,她又會被帶到他的別墅。他不給她鑰匙,也從不跟她要她的。
他的確很愛她、很寵她,但連個固定的住所都沒有,她頓時覺得再多的愛,也會像付諸東流的江水般——沒有用!
更可恨的是,她這才察覺,原來,喬子寒很有女人緣。過去,她沉浸在對希誠的回憶裡,毫不在意,現在,當她再回頭認清這個她愛上的男子,看著那些圍繞在身邊的女書迷、女記者、女編輯……妒意就莫名其妙地竄起,壓也壓不下去。
她自認不是一個小氣的人,可是有些事,是情人都會眼紅的。
比如,某位女書迷給喬子寒寄來一大疊玉體橫陳的裸照,照片背面,寫滿狂野情話。
比如,某位女記者借來訪之名,在她和喬子寒剛要親熱的時候猛按門鈴,然後在客廳賴著不走。
再比如,某位女編輯的老公找上門來,說他老婆要離婚,都是喬子寒引起的,然後大打出手……
上個星期更離譜。有人寄來一張卡片,斜斜的宇體連成一句話——「週末我要來跟你做愛。」面對這種經常收到的莫名其妙的信,她和喬子寒呵呵一笑,誰也沒放在心上。但當週末的清晨,楚伊菊打開大門時,竟發現一個陌生的女人提著箱子、站在台階下。
「你找誰?」喬子寒問。
「我說過,這個週末我要來跟你做愛的。」陌生女子笑盈盈地答。
最後,他倆不得不打電話給精神病院,叫來救護車,把這名患有妄想症的女書迷送走。
除此以外,偶爾他倆逛街時,會被火眼金睛的美眉圍追堵截,抑或某少女跳樓前,會要求喬子寒前來聽她臨終的遺言……
這類事情不是每天都發生,但十天半個月遇到一次,也足以把人給逼瘋。
楚伊菊強行壓抑著自己不滿的情緒,因為她的心上人曾說:「如果哪一天你對我失望了,我們就分開……」她並非對他不滿,她只是對他周圍的人不滿而已。
況且,他是她的心上人,是她不敢想像自己會離開的人。現在,她已經習慣了他的唇吻,習慣了他涼夜裡的擁抱、習慣了他做的飯萊,還有他幫她修改過的小說
他的影子,一點一滴滲入她的生活,如果猛然抽出,她定會落到鮮血淋淋的下場。
所以,她壓抑著不快樂的心,一忍再忍。
偏偏他樂於助人、憐香惜玉,對誰都很好——
少女跳樓,他會率領警員衝上天台救人。
女約輯的老公打上門來,他會笑著拍拍人家的肩,秘密傳授對付女人的良方,害人家最後連連道歉,甚至跟他稱兄道弟。
暗戀他的女書迷摟著他邊哭邊表白,他也會不厭其煩地溫柔安慰……
於是,喬子寒更討人喜歡了,而楚伊菊更不快樂了。
只不過相戀的人若有一方不快樂,他們廝守的日子就不會長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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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空萬里的一天,一個災星按響了他們的門鈴。
門鈴按響之前,楚伊菊正在做一個大蛋糕,因為這天是她的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