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那些自信滿滿,原是想有一番「作為」的小姐姑娘們全都傻了。不是吧?愈漂亮就愈是連宮女都沒得做?
「難道我們連一點兒機會都沒有嗎?」蕭佩兒可憐兮兮地問。
沉默了會兒,黃水仙才慢吞吞地說:「也不是沒有,聽說這回皇上會答應讓太后來選秀女,是因為皇上早有打算出宮微服巡訪,而皇上並不好女色,所以不想為選秀女之事特地趕回來……」
「嘎?"蕭佩兒詫異地睜大了眼。「原來皇上根本不在宮裡!」
黃水仙笑了。「原本是不在宮裡,可是他卻很意外地提早回來了。」
連芙蓉雙眸一亮。「你是說皇上為選秀女特地趕回來了?」
黃水仙搖頭。「不,我是說皇上提早回來了,並沒有說他是為了選秀女趕回來的。」
猛地翻了個白眼,李麗嬌不耐煩地叫道:「拜託!你就不能一次說清楚嗎?幹麼還分章節段落啊?又不是說書!」
「是你們一直打岔的啊!"黃水仙一臉無辜。
「好,好,我們不打岔了,你就快點說完好不好?」
黃水仙聳聳肩。「其實也沒什麼好說的,只不過我們也是冀望選秀女之際,皇上能一時好奇或心血來潮到這兒來看看熱鬧,屆時我們還是會有機會的。就算太后不同意,可皇上若是堅持,太后也是莫可奈何,畢竟後宮是屬於皇上的,當然是要以皇上的喜好為準嘍!」
眾家秀女頓時轉悲為喜,各自打算著屆時要如何裝扮出自己最美的一面,來吸引皇上的注意力,甚至還有人開始練習微笑、拋媚眼等。唯有可柔,她早就歪睡在窗檻邊。
也許已是篤定自己是未來嬪妃級人物,那四位太后的親戚態度特別的囂張跋扈,尤其是曹玉蘭,總用鼻孔對著人,無論是對誰講話,一途是以對待下人的命令口氣,令人氣怒在心卻不敢言。
等待的日子最無聊,除了白天上、下午由司禮監派人來教導禮儀各一回外,其餘時間都是閒著抓蚊子的空檔。悶在屋裡難受,大家便到聚秀宮各處花園去逛逛,曬曬太陽讓臉色更紅潤些,或是練習走路的姿勢。
可是依舊只有可柔與眾不同,她靜坐在鯉魚池旁凝視著優遊的魚兒,那種不食人間煙火般的清靈幽冷脫俗韻息在在表露出來,然而可柔這會兒思索的卻是——這鯉魚不知道味道如何?
突然,她聽到陣陣怒罵吵嚷聲傳來,她蹙了蹙眉,同附近幾位秀女一樣下意識地朝某個方向望去,卻什麼也沒見著,她和其他秀女們相視一眼後,便有默契地同時起身朝嘈雜聲的方向而去。
對於那四位常找借口欺負其他秀女的討厭人物,所有秀女們都有共識必須要同心協力去對抗她們。而適才所聽到的怒罵聲,便是那個最刁鑽蠻橫的曹玉蘭所發出的,所以她們立刻趕去援助。
曹玉蘭同她姐姐一般艷麗絕色,甚至比年長她近十歲的姐姐,還多幾分年輕稚氣的甜美迷人,可她任性驕縱、惡毒陰險的程度也比她姐姐更勝幾分,太監們傳言,她私心裡其實並不想替姐姐美言,而是想取而代之成為皇上的專寵,然梅貴妃根本不知道自己是引狼入室了。
此際,曹玉蘭又同往日一般,太無聊了就欺負秀女們當樂於,而她的對象通常是那些比她年輕,或者與她的美色不相上下者。她總是以高姿態命令秀女們幫她做事,一旦秀女拒絕,她便以惡毒醜陋的字眼嘲諷怒罵不休,甚至還動手動腳,讓有些秀女頗為懷疑她是否要趁此機會除去幾位較出色的競爭者。
而連芙蓉與蕭佩兒便是她常盯上的目標,李麗嬌也沒能逃過。然這會兒,她卻「看上」了另一殿的王綵衣,那是個頗惹人憐愛的小美人,碰上曹玉蘭找碴也只會嚶嚶啜泣,任由曹王蘭怒罵以至於甩巴掌。
「你怎麼可以打她?」
可柔一來到左殿前便看到王綵衣被打得跌至地上,遂忍不住衝過來責問。
曹玉蘭滿不在乎地上下打量她一眼,眼神輕蔑不屑,「你又是誰?憑什麼來管我的閒事?」
聰明的可柔自然懂得要迴避蛇蠍美人,免得還未嘗到自由的滋味自己就先被整死,而「逃功」她更是早已練得精之又精、滑之又滑,何況僅是避開幾個囂張狂妄的姑娘,所以在曹玉蘭的腦海裡並不記得她的存在。
「你不用管我是誰?我只想告訴你,你沒有資格在這兒耀武揚威,更沒有權利在這兒打罵人!」可柔沉著臉,義正辭嚴地說。
「沒有資格?」曹玉蘭既意外又好笑。「你居然說我沒資格?你不認得我是誰嗎?你不知道我是梅貴妃的親妹妹嗎?你不知道我會是未來皇上的寵妃嗎?居然敢說我沒資格!」
在外人面前,可柔一逕是依照亡母的期望,掛上平靜淡漠的面具,穿上姻雅幽然的外衣,把自己的本性便密地隱藏起來。只有在心情太過輕鬆愉快或戴上面具的時間太久時,她才會偶爾不小心爆出本性。
而這會兒,她的心情既不輕鬆,也不甚愉快,所以她穩穩戴著面具,冷然地盯著曹玉蘭。
「你或許是皇親國戚,或者確是未來皇上的寵妃,但此時此刻,在這聚秀宮中,你我大家都是平等的,每一個都只是秀女的身份,誰也壓不過誰,你當然沒有資格在這兒耍威風!」曹玉蘭雙眸驟睜又瞇,「你很大膽啊。」她冷哼著說。
「沒有你狂妄。」可柔淡淡道。
曹玉蘭面色一沉。「你好囂張!」
「沒有你跋扈。」可柔依舊淡然。
美目怒睜,曹玉蘭溫容更熾,她怒瞪著可柔,卻頗令人意外的沒有將怒火立即爆發出來,她的神情逐漸轉為陰森且狠毒,臉上只剩下一抹狡詐的笑容。
「你知道我想怎麼樣嗎?」
可柔心中立起警惕,「怎麼樣?」她鎮定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