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況昭雲百思不得其解時,卻響起一連串的敲門聲。
「進來!」況昭雲仰起頭看著來人,意外地瞥見裴絮妍。
只見裴絮妍身著一件較為華麗的湖綠色衣裳,臉上也妝點上較為明顯的胭脂水粉,氣色相對於昨日則是好多了,而手上則捧著一杯香茗。
裴絮妍極力掩飾內心的惶恐不安,努力扯出笑意。「況大人!這杯提神茶是爹的意思,爹希望況大人不要操勞過度了。」
裴絮妍不流暢地背出前一晚擬好的台詞,戰戰兢兢地將香茗擱在況昭雲面前。
裴絮妍根本不懂得逢迎奉承,更別說要她說那些文謅謅的客套話,不過如今她不說也不行了。
況昭雲眼神一刻也沒移開地看著眼前那雙不停發顫的雙手,猛然一把抓住那雙發抖的小手,況昭雲這才感覺到裴絮妍的手竟是冷得嚇人。
「拿茶給我喝,為啥抖個不停?裡頭有摻毒藥?」
況昭雲半開玩笑的語氣,卻當場嚇壞了裴絮妍。
「沒……沒的事,我會抖只是我有一點害怕……我……」
裴絮妍慌張失措地抽回讓況昭雲握得死緊的掌心,幾度欲奪門而逃。她現在根本是被逼著見他,她壓根兒不想再看到況昭雲。
因為在他面前,裴絮妍就會覺得自己相當悲哀,尤其在她想到她必須巴結他。裴絮妍就更加不敢面對況昭雲。
況昭雲的眸光始終停在裴絮妍不甚自然的表情上。他確實感覺到眼前的人兒雖是同一人,可是性情卻又完全不同,那個避他惟恐不及的裴絮妍消失了,只剩下眼眸充滿恐懼的她。
況昭雲著實想瞭解究竟在他離開後,裴絮妍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不然為何會有如此巨大的改變?
「況大人,茶快涼了,快請喝喝看合不合胃口。」
裴絮妍恭敬地立在況昭雲的身側,不再像第一次兩人相見那般針鋒相對,此刻的裴絮研顯得相當懂得人情世故,客套的模樣卻讓況昭雲頻頻皺眉。
況昭雲沒有任何猶豫,一口喝乾杯中的香茗。「這樣你可以交差了吧?」
況昭雪一派瀟灑地將杯底朝外,顯示他很給面子地將茶喝盡。
「交差?」裴絮妍臉色頓時有些尷尬,而那眼眸中一閃而逝的惶恐悉數落人況昭雲的眼中。
「況大人誤會了,這杯茶沒什麼意思,爹說如果況大人想到城內走走,或許我可以幫上忙,城裡的一切我都很熟,應該可以幫上況大人的忙。」
裴絮妍壓低了秦首,不敢看向況昭雲的方向。
「嗯!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
裴絮研瞧了況昭雲幾眼,明顯從況昭雲眼中看出輕蔑的笑意,裴絮妍心口頓時一陣涼颼,裴絮妍不敢多看,隨即怯生生地離開。
他是不是瞧出什麼了?不然為何會對她露出這樣的笑容?好似她心中藏的秘密都讓他給瞧盡了。
裴絮妍不確定是不是自己太過緊張,以至於況昭雲瞧出了破綻,反正她已經盡自己最大的力量去討好他了,不管結果如何,她早已不在乎。
況昭雲的嘴角勾起一抹笑痕,並不急於攻破裴絮妍的偽裝,他還要看看她究竟在玩什麼把戲。
「主子,這裴姑娘看起來好像怪怪的。」躲在一旁沒出聲的霍奇這才現了身。
況昭雲沉吟了半晌。「從今開始盯著她。」
由今天情況看來,裴絮妍確實有些不尋常。況昭雲當下猜出裴絮妍這番作為絕非出於主動。而她為何要這麼做,這就值得細細思量了。
惟一可以肯定的是,她鐵定有不為人知的秘密。
第四章
雁水樓——江寧城最大的食棧,來此談生意買賣的各路商賈不計其數,一天之內在雁水樓拍板定案的交易金額至少都在上千兩以上,雁水樓可說是江寧城最繁華熱鬧的所在。
「客官!清蒸白魚,醣酥蝦,快炒龍舌。請慢用!」
「哇!真是色香味俱全,不愧是雁水樓的伙食,這雁水樓我已經吃過兩三回了。主子,屬下跟你保證這絕對好吃。」霍奇拿起筷子就要大快朵頤一番。
況昭雲則是一臉陰沉瞪著眼前只顧吃喝的霍奇。
兩三回?這麼說叫他出去查線索,他都窩在這食樓裡吃喝?
「快說吧!你查到什麼?」最好是有用的消息,否則自己會毫不考慮一把掐死他,省得浪費米錢。
原本正要大快朵頤的霍奇,一瞄到況昭雲的眼神現了殺機,連忙將嘴中的熱蝦迅速吞下肚。「呼呼!好燙……燙燙燙……燙死我了……」霍奇捧著喉嚨哀嚎,不敢再動桌上的佳餚一口。
霍奇嚥了口唾沫才回答:「主子,坐在角落那個矮胖的傢伙就是海生財,而他隔壁的人好像是裴力行的心腹,他們常在這兒談事,最近不知道密謀什麼事,三天兩頭就往這裡跑。」
「就這樣?」況昭雲表情不甚滿意。
「當……當然還不止,前幾天的午後,我看到裴姑娘在街角的饅頭鋪子買了一堆饅頭,不知道是要給誰的?」
「買饅頭?」
「是呀!主子你看,裴姑娘又出現了!她又要去買饅頭了。」霍奇指著大街上翩然而過的身影,那秀麗的五官實在讓人難忘。
況昭雲見到霍奇兩眼直盯盯地瞧著裴絮妍,心口猛來一陣厭惡。他怎麼不知道她也有媚惑人的本事。
「你在雁水樓的開銷自己負責,不得報公款,你繼續盯著海生財他們。」
霍奇一聽到況昭雲的吩咐,一張臉早已綠了大半,連忙求饒。「啊……主子!這……五六百兩啊!我怎麼負擔得起啊?」
「你自己看著辦,把自己賣了當夥計還債也成。」
「啊……主子……那那……」
況昭雲也不等霍奇哭訴完,一個轉身下了樓,身影隨即淹沒在人群中。
* * *
況昭雲小心翼翼跟在裴絮妍身後,眼見裴絮妍手上提著兩大袋的饅頭,吃力地穿過大街小巷,走過的巷子越來越狹小,離喧鬧的市街也越來越遠,而她依然沒有停——腳步的跡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