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芊顏握住掛在腰際的劍柄,轉身離開,頗有「荊軻刺秦王」一去不復返的氣勢。
「芊顏,你上哪去?」夢然猛一回神,發現她急著去送死,連忙追上去將人逮回來。
「如果……我現在去殺了龐澈,說不定只有我一個人會死,這樣就不會連累你和鳳絲。」
「胡說!」夢然漲紅了臉,大聲斥喝。「說這什麼鬼話,你若白白送死,我和鳳絲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你。」
芊顏睜大了水眸,一瞬也不瞬地盯著她。不敢置信一向溫和的京夢然,會發這麼大的火。
「對、對不住!」
「唉。」京夢然吐出一口長氣,看著一臉愧疚的好姐妹,實在不忍苛責。「算了,你別自責,這件事交給我來想辦法,你就暫時別回相府了,省得自尋死路。」
「那怎麼行?龐澈是我們惟一的希望,難道就這樣放棄他這條線索?」
京夢然擺出個「禍都闖了,又能如何」的表情,原本稍稍釋懷的芊顏,小臉再度皺成一團。
「那……不如,還是讓我去監視他,若他敢做出傷害玉大哥的舉動來,我就和他同歸於盡。」
芊顏拍著胸脯,豪氣千雲。
「唉,這根本不是誰死誰活的問題,龐澈體內還有黑心蠱,他還是必須受制於我們,諒他也沒本事拿自己的小命開玩笑,我想他暫時應該不敢找我們的麻煩。」
「那我們現在該怎麼做?他可能已經知道我們和五大哥的關係,萬一他向柴賊告密,玉大哥的處境恐怕危險。」
京夢然點點頭,深表認同。玉冷霄的安危,正是她最在意的,他是恩人之子,為保他周全在所不惜,但就這麼放過龐澈——她絕對不甘心!
思忖了半晌,京夢然抿了抿唇,儼然有了決定。
「夢然,我知道你一定想到辦法了,快告訴我吧,這一次我會小心行事,絕對不會誤事。」芊顏急著將功折罪,躍躍欲試。
京夢然唇角掠上一抹淡笑。「芊顏,這段時間辛苦你了,接下來就讓我來吧,我也該盡一份心力,總不能老是躲在你和風絲身後,眼睜睜看著你們出生入死,我卻什麼也沒做。」
「天啊,難道你要自己人相府謀刺龐澈?不行,我絕不答應,你連一把劍都提不動了,更遑論殺人,沒有劍,你如何護身?更別說置敵人於死地。」
芊顏一雙隱藏在人皮面具下的水眸,一改先前雙眼無神的萎靡狀,陡地睜大放亮。
「呵呵,誰說殺人只能用劍?」京夢然神秘地笑了笑。
已經有人吃過苦頭了,因此,她對自己的銀針殺人更有信心了,也相信小小的銀針,能讓敵人輕忽,她就能乘其不備,攻其要害,輕鬆取勝。
「不成,我不答應,這太危險了。」
京夢然步至芊顏的跟前,主動給她一個溫暖的擁抱。「芊顏,相信我,我有我自己的方法,我也絕對不會去送死。」
眼看拗不過她,芊顏只好退而求其次。「好吧,我不阻止你,那……你能不能先告訴我,你要如何做?至少讓我心裡有個底,萬一你出了個什麼意外,我也好救你。」
「嗯,有一件事你可以幫我。」
既然龐澈這條線索斷了,她只好另尋良策,恰巧某人這個時候可以派上用場。
「究竟是什麼事?你儘管交代,我一定會做到。」
芊顏迫不及待想知道,連忙出聲催促。
京夢然頓了頓,表情轉趨嚴肅,沉聲說道,「我希望不管我發生什麼事,你都別來插手——」
不等她說完,芊顏急急打斷她。「這怎麼可能!」
「我是認真的,這次我真的不希望你插手,這是扳倒龐澈惟一的機會。」不管她是否聽得進去,她執意把話說完。
「可……可我……」
「芊顏,什麼都別說了,這回你什麼忙也幫不上。」
拋下這句話,京夢然便頭也不回地往後堂走去。
忽然,她又停下腳步,決定再多嘮叨一句:「雖然我們立誓同年同月同日死,但我認為無謂的犧牲是不必要的。」
「夢然……」
芊顏望著她逐漸隱沒的背影,早已淚流滿面,心中隱隱浮現出不祥的預感,胸口更像哽了一口氣,逼得她幾乎無法喘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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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朝皇帝以身體不適為由,開始不上早朝,漸漸地,若群臣有要事請奏,不再像個傻子站在宮外聽傳,而是主動到相府找柴仲侖議事,柴仲侖的嘴已經和龍口不相上下,這個言而不宣佈的事實也成為群臣之間特有的默契,大夥兒巧妙地不予以戳破,而是選擇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放任柴仲侖日漸坐大,權傾半邊天。
今日算來,已經是皇上連續第三個月沒上早朝,群臣早習以為常,見怪不怪,就算想見上皇上一面,沒有透過柴相穿針引線,根本是不可能,久而久之,宮裡甚少朝臣走動,僅剩柴仲侖來回出入罷了。這些傳聞,京夢然也耳聞了。
「李尚書,你確定你能讓我見到皇上嗎?」
「當然行,京大夫,你就安心等待吧。」
為了在美人面前有所表現,李尚書使出渾身解數,用盡各種手段,也要讓她進宮面聖一趟。「事成之後,你答應我要搬入尚書府,應該會做到吧。」
「嗯,我說話算話。」夢然趕緊轉開視線,就怕一接觸到那噁心的目光,會令她作嘔。
斷了龐澈那條線索,不得已,她只好另謀方法,而李尚書就是最佳人選,既然他敢誇下海口,可以讓她見到皇上,她樂得利用這難得的機會。
說不定她還能乘機揭露當年上官家的滅門慘案,正是柴賊所主導的,她相信皇上一定是被柴賊的花言巧語所蒙騙,才會放任他為非作歹。
「那就好、那就好,哈哈哈。」李尚書難掩淫色,搓著雙手,眼巴巴地望著清麗出塵的夢然。
就怕他那一雙色眼,直盯著自己,夢然趕緊轉個話題。「李尚書,你之前說皇上病了,為什麼都好些時候了,宮裡的御醫還治不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