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裡儘是些膿包大夫,根本比不上京大夫的一根指頭,更別說能治好皇上的龍體。」
「李尚書謬讚了。」京夢然冷冷一笑,極力壓抑住反胃的噁心感。
「哈哈哈,京大夫太謙虛了,只要你這回能治好皇上,我包準你榮華富貴享用不盡,到時候可別忘了我一份。」
「現在說這些都言之過早,或許根本見不到皇上。」
京夢然挑眉仰望著頭頂的烈日。他們已經站在太陽底下,足足等了半個時辰,前去通報的小太監,至今尚未出現。「李尚書,我看還是得勞駕柴相,才有機會見到皇上。」
明顯嗅出她話語中的譏諷,李尚書漲紅了肥臉,拚命抹著汗。「不需要,我好歹也是個禮部尚書,皇上沒理由不見我。」
為免讓李尚書下不了台,惹惱了他,到時候惟一的機會都泡湯了,京夢然選擇閉嘴,內心則是在盤算著,萬一真讓她見著了皇上,她該說些什麼讓皇上相信她。
「李尚書,你知道皇上究竟生了什麼病嗎?」夢然避開敏感話題,決定先瞭解目前的狀況。
「呃,這我就不清楚了,皇上的一切,都是柴相轉述的,關於皇上的狀況,他應該是最清楚的。」
「那李尚書又如何知曉,皇上重病之事?」直覺地,夢然脫口問道。
「那是因為……因為……」
他哪能坦承,他之所以知道,完全是意外偷聽到柴仲侖與龐澈的對話,為了向美人邀功,這才一個衝動洩了密。
正因為是偷聽來的,萬不可驚動柴相,他還特地挑了一天,絕對不會撞見柴相的日子,才敢放大膽子進宮試試運氣,反正只要他做到帶她進宮面聖,就算完成她交代的事,他的如意算盤是這麼打的。
「因為?」
「哈哈,別管那麼多,皇上的身體狀況,自然是每一位臣子都該關心的事,再說——」
李尚書猛地住嘴。只見他雙眼圓凸,瞪著長廊的另一端,臉色青煞,全身肥肉抖的一顫一顫的。
瞇起眼來看,還真像一頭撞鬼的肥豬。
「李尚書?」京夢然強忍住發笑的衝動。
「再說……再再……再……」
他就像中邪般,眼神盯著她身後某一點,一句話重複了老半天還沒說完。
嗯?還再抖?難不成大白天真撞鬼了?
壓根兒不信邪的京夢然轉過頭去,當她瞧清楚是什麼鬼東西後,唇上的笑痕也跟著消失了,她同樣睜大雙眼,小臉滿是驚愕。
他……怎麼會在這裡?
「李尚書,今個兒怎麼有閒情逸致進宮來?」
「柴柴柴柴……柴相!」李尚書費了一番功夫,才吐出這兩個字,冷汗早已像瀑布竄流而下。
「咦,這位可不足鼎鼎大名的京大夫嗎?她怎麼也會在這裡?」柴仲侖瞇起老眼,打量著京夢然。
「屬屬屬……下馬上離……」
警覺李尚書要打退堂鼓了,夢然趕緊接話。「柴相,因為李尚書告訴我,皇上重病,宮裡的御醫都沒有法子,所以我才跟著他進宮瞧瞧。」
「哦,原來如此,李尚書你還『真有心』吶。」柴仲侖特意強調那三個字,嚇的李尚書差點腿軟,直接跪在他面前求饒。
「柴相,事實上,屬下只是……只是……」
「很不巧,最近朝事繁重,老夫正要進宮面聖議事,等處理完這些瑣事,皇上恐怕還要休息個幾天,屆時再請京大夫入宮瞧瞧,你看如何?」
「當、當然,一切就隨柴相安排。」
「京大夫,抱歉。」
「無妨。」她虛假淺笑回應。
「對了,京大夫,老夫人身體近日有些不適,可能得麻煩大夫過府看看。」柴仲侖不等夢然回應,又繼續接著道:「龐澈,你先陪京大夫回相府,別忘了好好招待客人。」
「是,相爺。」
什麼跟什麼!「等等」京夢然急嚷。
「京大夫,請!」
龐澈的薄唇銜著一抹玩味性的淺笑,瞧得夢然渾身發毛。
眼前的情況詭異到了極點,她直覺一旦進了相府,恐怕難以脫身,何況還有一個龐澈在,他恨她入骨,恨不得找機會報復她,她這就不是自找死路?
不!打死她都不跟他有獨處的機會。「等等,不如——」讓她先回解心居,等柴仲侖需要她,她再到相府去。
「京大夫,請。」
京夢然話還來不及說完,龐澈就直接打斷她,加重語氣說了第二次。這回他直接走到她身後,趁著她慌亂無措之際,大掌扣住她的纖腰,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在她耳後低聲道:「想活命就跟我走。」
「啊——」
來不及有所反應,京夢然已經被龐澈強推著離開,臨走前,她只來得及狠狠睨了李尚書幾眼。
在柴仲侖面前,他不過是只惟惟諾諾的應聲蟲,早知道,根本不該將最後的希望押在他身上。
第七章
不知道那道牆她能不能爬得出去?如果她從那扇窗翻出去,說不定能發現相府後門所在,又或許她也可以趁夜摸出去……
忽然一股拉力,將她往左拉。「啊——」
當京夢然回神時,她已經在某人的懷中,男性的陽剛味瞬間充斥在她的鼻端。
「放手!不要碰我。」她漲紅了臉,狼狽地站起,身。
龐澈雙手一攤,聳聳肩。「好好好,不碰你。」
「你幹嘛拉我?」她厲聲質問。原本鮮少動怒的她,一碰上他,總會發火。
「若我沒及時拉住你,你可能就一頭撞上樑柱了,你是相爺的重要客人,萬一你有什麼閃失,我可擔待不起。」
她順著他的目光望去,果然如他所說,再三步,她的額頭一定命中柱子。
自知理虧的夢然,索性轉開視線,悶悶開口。
「你究竟要帶我去哪裡?」
「你不用想了,沒有相爺的允許,你是不可能離開相府。」
「為什麼?」
猛地抬起頭來,恰巧和他的視線對上,他的眸暗不見底,幽深無情,但不知是否為她的錯覺,她竟然在他的眸裡,瞥見幾許柔光,而沒有她以為會瞧見的仇恨與復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