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翼憤怒地拎住王伯的衣襟,憤咒著。『你們是怎麼辦事?有做到保護老爺和夭人的責任嗎?真正該死的是你們這群飯桶才是,為何死去的是他們?』
『大少爺!是老爺和夫人不讓護院跟去的,老爺還說上官家有個定威將軍在,沒人敢動他們一根寒毛,小的這才無法跟去,不然……也絕不會眼睜睜……看著事情發生──咳!咳!』
見他咳得難受,上官翼才鬆了手勁。『鴻在哪裡?我現在去見他,問清楚事情的經過。』
聽他要找上官鴻,王伯嚇的臉色慘白。『不……大少爺,二少爺現在……』他緊緊抓住上官翼的手臂不敢放。
『別攔我,鴻在哪?』
『大少爺!現在真的別去……二少爺因為雙腳殘了,脾氣變得暴躁,他夫去二少夫人,在心情悲痛下,有些神智不清,加上他對大少爺有恨,所以、所以……』
聽到這句話,上官翼突然鬆了手。『鴻……他對我有恨?』
『是,二少爺怨您,在上官家危急的時候卻不在府內,才讓上官家遭遇如此橫禍,對於二少夫人的死,直到現在二少爺依然無法釋懷,他也為將出世的小少爺,採買了新的衣裳,沒想到……沒想到……全都用不上了,嗚……嗚……』
『府裡發生這樣的大事,見我沒及時回來,怎麼還不趕快發急信給我?』
『是……是龐公子要我們別打擾大少爺,他說為了讓大少爺專心用兵,家務事不該再讓您操煩。』
好個龐澈!上官翼深吸了幾口氣,激動的情緒也慢慢平緩下來。『鴻現在情況如何?』
『二爺不讓大夫瞧他的傷,傷勢也越來越嚴重,鎮日胡言亂語、神智不清,小的擔心嘴碎的下人,會四處亂說話,敗壞上官府的名聲,因此私自決定,遣散大部分的下人,只留下幾名老僕,所以這庭院才沒有人手清掃。』
『王伯,明日開始,對外增召若干奴僕進府幫傭,至於鴻那,不得讓閒雜人等干擾,往後府內一切事務,由我做主,你下去吧。』
『是,那小的先下去了,請大少爺及早安歇。』
『嗯。』
上官翼揮退下人,直到偌大的庭院中,僅剩下他一人,他吁了一口長氣,渾身癱軟下來,跪坐在地。
砰砰砰──
他憤恨地以拳擊地,好發洩心中的愧疚情緒,甚至拳心都擊出血來,還不感覺痛,可他的心,卻疼的擰出血來了。
他是不是該慶幸,上官府內尚有手足活著,而不是在他榮歸故里的時候,面對著一座空府?
可以預見的,當上官家遭遇險難時,他的爹娘、手足,一定都在呼喚著他,可他又做到什麼了?甚至對於他們的哀求,置若未聞。
二少爺怨您,在上官家危急的時侯卻不在府內,讓上官家遭遇如此橫禍……
他有什麼資格在上官府裡大呼小叫?他連保護這個家的能力都沒有,當他在邊境奮勇殺敵時,他冀求的當真是高官厚祿嗎?
不是的!他只想上官家的列祖列宗,以他為傲,以他為榮,可他──
卻傷透了上官家所有人的心。
老爺還說上官家有個定威將軍在,沒有人敢動他們一根寒毛,小的這才無法跟去……
這還真是天字第一號笑話──
『上官翼!你這個混蛋。』
他憤咒一聲,使出全力擊往柱子,柱子被敲下了許多碎塊,他的手也傷了。
上官翼跪在雙親的牌位前,背脊挺直,雙眼直視牌位,心口卻是翻滾如浪濤。
如果當初他選擇回來,說不定還有機會見上爹娘最後一面,如今,他只能悔不當初,他以上官翼的名字立誓,誓言找出殘害上官家親人的兇手,否則今生今世絕不離開京城一步。
第三章
寶扇樓是上官鴻的居所,也是之前上官府下人,最害怕接近的地方。
意外驟失愛妻,加上腿殘,讓他變得脾氣十分暴躁,他封閉自己,拒絕與外界接觸,鎮日瘋癲,神智不清,時而大哭、時而大吼。
謠言終究傳了出去,說上官府的當家得了失心瘋,因此上官府的下人奴僕,才會在一夜之間逃散,但事實真相為何,根本無人關心,多的只是茶餘飯後的話題罷了。
經由半掩的房門,上官翼清楚看見上官鴻的模樣。
只見他披頭散髮,呆坐在椅凳上,雙眼無神地凝視著遠方,嘴裡唸唸有詞,細聽即可發現,他口中始終喃念著「晴兒』兩字。
看到親手足淪落此田地,上官翼忍痛地別開視線。
忽然房裡發出巨響,轉頭一瞧,原來是上官鴻被椅子絆倒了,人跌坐在地上,上官翼二話不說,立即衝進房裡,著急地扶起他的身軀。
『鴻,你怎麼樣?有沒有摔傷?』
上官鴻瞇起眸,無神地瞧著眼前的身影,旋即恐懼地推開他的碰觸,蜷縮著身軀退至床邊。『你,你、你……你別靠近我,你這個殺人兇手。』
他不死心,又湊近他身邊,緊緊握住他的肩頭。『鴻!看看我!我是翼,我回來了,你別怕。』
『不!走開!你別傷害我跟晴兒,她懷中還有我未出世的孩子,你別傷她,我給你磕頭,磕頭。』
說罷,他伸手摟住身旁的空影,當真跪了下來,砰砰砰連磕了幾個響頭。
看到這等情況,上官翼臉色轉沉,眸中儘是對手足的不忍。『鴻!我是你的親哥哥,上官翼,不是傷害你的兇手。』
『不,你不是!我沒有哥哥,我也不認識什麼上官翼,你騙人,你滾開,你再不走,我可不客氣了。』上官鴻不知從哪抽出匕首,激動地在兩人面前揮舞著。
『大少爺!別讓二少爺情緒太激動,他會拿刀自殘。』王伯焦急地攔住他,阻止他繼續接近上官鴻。
『好!我不接近你,你別激動。』他低聲安撫著上官鴻,慢慢退出房間。
直到他完全退出房間,房裡的上官鴻穩定下來,上官翼才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