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時間一到,陶昀笙準時出現在公司門口,習慣性地站在石階上,等著耳邊傳來那道熱悉的喇叭聲。
之前他是以下雨為由,讓她搭便車,今晚夜空晴朗無雲,該是不會下雨了,她應該沒理由繼續搭下去了,況且過去半個月以來,她已經麻煩地太多了,過度依賴他,幾乎要讓她以為,自己是個什麼都不會的笨蛋。
但真正讓她害怕的是,萬一有一天當她猛然發現,她再也離不開他,那她又該怎麼辦?
至少她確定,經過那一夜,她就不再是過去的那個陶昀笙,過去的她,是可以毫不留情與他惡言相向,現在的她,可真的是一句粗話也不敢說,就怕破壞好不容易得來的和平氣氛,而她也不知不覺沉溺於其中。
不諱言,她極其享受這樣的平靜,也相當珍惜,過去的她是什麼樣的德性,她也相當清楚,這樣的她,他應該看不上眼吧,縱使他現在對她好,應該也是純粹出於同情,即便只有這樣,她也滿足了。
不行——她不能再深陷下去了,趁著她現在還有力氣拒絕他的魁力,她要趕緊逃跑才是,心底的那株初生情苗,根本沒有資格生長。
陶昀笙望向車流一眼,眼一閉,眨掉對他的期待,強迫自己,必須邁開腳步離開。
只要再給她多一點時間,她應該還能再當回過去那個陶昀笙,繼續過著與他爭吵不休的日子,她還比較踏實些,也比較習慣,至少她的心思,不會像現在這般複雜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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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昀笙招了計程車,先到SOGO商圈逛了一圈,好不容易晃到了十了二點,才又招了車回家,在回家的路途上,打開了手機,手機屏幕上顯示有二十幾封的簡訊。
瞧了瞧簡訊內容,清一色都是巫爾靖留的,每隔十分鐘就有一封,內容全都在問她究竟去哪裡了,快害他擔心死了,要她看到簡訊,趕快回電話給他之類的。
她望著簡訊的內容,怔忡出神。著實想不透,之前還是死對頭的兩人,他為何願意這樣幫她?如果說她身上有他什麼想要的,那也未免太小看他,巫爾靖比她在公司,還要吃的開,幾乎人人買他的賬,那他究竟想要在她身上,獲取什麼?
她不懂!
鈴鈴——
卒然,她手上的手機響了起來,接了電話,沖耳而來的,就是他驚天動地的咆哮聲。「喂!姓陶的,你在搞什麼花招?我不是叫你在公司門口等我,你上哪裡去了?你知不知道我已經找你,找了三、四個小時了?」
他的聲音聽起來有些乾啞,不知是否因為咒罵她?
「對不起!我不知道你在等我,我想今天沒有下雨,所以就搭計程車走了,對不起。」她握著手機的那隻手,微微顫抖著,心口盈滿莫名的感動。
「拜託!我不是說過,這段時間,讓我先充當你的司機,等你找到新的司機再說,何況晚上你一個人搭計程車,我不放心,最近計程車之狼這麼多,很危險的,你現在在哪裡?我去接你。」
「我……在家啊!我早就回家了。」她心虛地撒謊,她已經打定主意,要段他保持距離,就維持單純的同事關係就好,這樣起碼她還能多擁有他一些時間。
「騙誰啊!喂,陶小姐,麻煩你說謊也打一下草稿,本大爺都在你家樓下等了兩個小時了,你跟我說你在家,難不成你是飄回家的?快告訴我你人在哪裡,我去接你,都快半夜了,還在外面晃,你是存心要把我嚇死啊。」
她吸了吸了鼻子,努力撐住淚水。「不用麻煩了,我只是心煩到處去逛逛,我已經快到家了,你快回去休息吧。」
不等他說完,她強悍地切掉手機,眼淚也在瞬間奪眶而出,心頭漲滿酸澀的情緒。
她現在才知道,當自己是某人懸念的對象時,內心會產生一種莫名的幸福感,當他親口說出他等了她一晚,她幾乎無法遏制自己的淚水滑落。
現在只要一聽到他的聲音,她的心頭就會發癢泛熱,她不知道為什麼她會有這樣的感覺,惟一可以肯定的是,這是因他而起的。
或許察覺到自己心思的轉變,她開始感到心驚,只能選擇用逃避的方式,以為只要與他保持距離,她還是過去的陶昀笙。
但她錯了,在那一夜的大雨中,她選擇依靠他的肩膀後——
她對他的感覺就不再單純了。
轉眼間,計程車到了巷子口,陶昀笙付了車錢,戰戰兢兢往住處走去,就怕巫爾靖會出其不意出現在她面前。
「不可能……」她看了看腕表,都過了午夜,他不可能會在這裡。
她才剛走進大樓管理室,一抹高挺的身影朝她迎面逼來,是他。
「喂!你在搞什麼飛機?你知不知道我等你一個晚上?擔心你是不是想不開,去做了什麼蠢事,如果你再不回來,我真的會去報警協尋失蹤人口了。」
「哪、哪這麼嚴重?」她驚慌地避開他關注的視線,雖然極不願意在這個時候見到他,可聽到他關心的語氣,還是讓她的眼眶微微發熱。
「你到底在難過什麼?」
他黑亮的眸盯緊小臉皺成一團的她,一看即知,她憂鬱到不行。
怪怪!哭都哭過了,還憂鬱什麼?難道她捨不得那個黃鼠狼?
這個想法一竄入巫爾靖的腦海,他的身軀瞬間繃緊,心頭隱約有些不悅。「還捨不得他?如果你不甘心失去他,我可以幫你忙。」
「啊?」什麼跟什麼?他在說些什麼?
陶昀笙擰起眉心,實在不喜歡,他這種過於獨斷的猜測,更不喜歡他老是用他自己的角度,來剖析她內心的秘密,這會讓她感覺不舒服。
她臉色一沉,悶哼出聲。「這不關你的事,以後我們還是保持同事關係就可以了。」
她轉過身,背對他,不敢直視他幽探的黯眸,不等他回應,她拔腿就想逃,忽然一個強勁的力道扯住她的手臂,讓她動彈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