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能不能拜託你,不要把我囚禁在這間屋子裡,我很怕留在這裡,我發誓我不會離開這棟莊院,可以嗎?」
如果他不願意來靠近她,那就由她來吧,她相信會讓他感受到她的真心,她對他一心一意,未曾改變初衷,過去的她是,現在,她亦然。
善求恨轉過身,黑黝的眸子打量著那張嬌嫩的臉蛋,試圖瞧出一絲端倪。「我怎麼知道能不能相信你?」漠家人不可盡信,這個教訓他永遠也不會忘。
「如果我違背了誓言,你可以殺了我,我不會多說—個字。」
她堅決的眼神再次撼動他的心房,眼前的她,似乎不冉是過去那時時黏著他的小鬼頭,她,長大了,懂得和他討價還價。
他抿唇淺笑,微揚的嘴角透顯出一股莫測高深的神秘,閃爍幽比的黯瞳,上下迴繞她一圈,旋即邁升步伐離開。
「恩……」哥哥。
卿語怔忡地望著逐漸遠去的身影,來不及說出口的話,只好硬聲吞下。
他這是……默許了嗎?
* * *
善求恨擰起濃眉,臉上滿陰沉之氣,快步走著。
漸漸地,身後傳來一陣小跑步的聲音,他霍然停下腳步,正要開口罵時,背後接著被硬聲撞上。
反彈力道過大,卿語跌坐在地,哀嚎出聲。 「天啊,好痛!」頭撞疼了,屁股開花了,痛的她淚花直轉。
善求恨原本要脫口而出的咒罵,也在瞥見她痛的揪緊小臉後,驀地吞回肚內。
該死——
他暗自咬了咬唇,對於自己突然轉性感到憤怒不平,他不甘願的伸出大掌拉起她。 「你幹麼老是跟著我?」蘊積多時的不耐再次爆發。
這十多天來,她就像只小跟屁蟲,緊緊跟在他身後,他背上又沒貼黃金,黏的這麼近做啥?
一開始他當她無聊,不願予以理會,沒想到卻變本加厲,從他一早起床,她就站在房門口等他,他走到哪,她就跟到哪,用膳她就拉著張小凳子,坐在他眼力所及的地方,他到書房看賬本,她就待在書房外頭等他,一天到晚就一路跟著他,直到他就寢時,她才回房睡,他看不懂,這樣做有何意義?
初初她這麼做,他還會斥喝她幾句,現在他連多罵一句都嫌懶,因為她根本不會理他罵什麼,還是一意孤行地跟著他,索性省點口水,來個相應不理,他就不信她還能跟多久,只是他似乎又古計錯了,她這一跟,足足跟了十五天,像個背後靈一樣死附著他。
「我、我不想跟你分開。」十三年的分離,太苦、太澀,現在好不容易盼著了他,說什麼她都要跟著他才行。
「你知不知道你這樣跟著我,造成我不少麻煩?」身後莫名其妙跟了一個人,不論是誰都會備感不自在。
「對、對不起。」她愧疚地低下頭。她都已經做到不言不語、不吵不鬧,默默跟在他身後了,不然他還要她怎麼做呢?
拜託,別用那種無辜的表情對著他。
看著卿語一副小可憐的模樣,善求恨無奈地呻吟一聲,轉過身往下一個目標前進,不期待她能明白「被人黏」的痛苦。
他往前走了好兒步,卿語連忙跟上,始終與他保持著三步之遙的距離。
望著他那俊挺的背影,她暗暗苦笑,低喃著。「恩哥哥,卿卿這一輩子只要你啊……」
殊不知,習武多時的善求恨耳力極佳,他霍然停下腳步。「你剛剛自言自語地在說什麼?」
「我、我……」他都聽見嗎?
卿語雙頰羞紅,慌忙扯個小慌,好平撫他的追問,「我、我……沒說什麼。」
「我都聽見了,需要我複述一次嗎?」
「啊——」
她掩嘴驚呼,嬌艷桃腮泛出迷人的暈紅,她撫著急促跳動的心房直喘氣,那些私語的話兒,全讓他聽見了?「我、我沒別的意思,我只是……」
「別再讓我聽見那些碎嘴的話,那會讓我不舒坦,聽清楚沒?」
「明白了,下次不敢了。」她惶恐地猛道歉。
他又邁開步伐往前走去,她這次學聰明了,閉緊了嘴跟上前去,連腳步都特意放輕,不敢多製造—丁點的聲音,就怕惹他不快。
她的一舉—動,還是盡收他的耳裡,就算他極力表現出對她的不在乎,兩隻耳朵還是下意識留意她的動靜。
方纔他的語氣剛硬堅決,似在低斥,然他的臉上表情,卻沒有一絲慍怒,從至嘴角還微揚起一絲弧度。
其實,她說的話,他真的全聽齊了,心頭對於她的在乎竟有些飄飄然,在她心中,他真的這麼重要嗎?
略略轉過視線,用眼角餘光瞥了身後那嬌小的身子幾眼,看著她吃力地想跟上他步伐的樣子,突地讓他有想笑的衝動。
現在這個情形,像極了過去,她死命跟著他,腿短的她始終跟不上快步的他,萬一跌倒了,就趴在地上哭喊他的名字,等著他停下腳步救地……
一想起過去,善求恨心頭流洩進一股暖意,烘熱他枯冷的心房,他真的還能要她嗎?
他對她真是恨嗎?抑或是一種無法匹配上她的自卑感在作祟。
因為他的臉已毀,他不再是過去那有著翩翩風采的善求恩。
發現他的快步對一心一意想跟上他的她來說,是稍嫌吃力了,何況她還想努力把腳步放輕,一發現落後了,她又連忙以小跑步的方式追了上來。
她不覺得這樣很辛苦嗎?
莫名地,還沒想透的善求恨,已經不由自主放慢了步伐,只為了讓跟在他身後的人兒,不要這麼辛苦,他會心疼的。
不,不是心疼,純粹是他善心大發罷了。
* * *
「呼……」
漠卿語吁了一口長長的氣,回到自個兒房間,連忙拉張圓凳坐了下來,揉揉走累的腳,拍拍酸疼的背。
累死人了,他是不是故意在折磨她?
連著兒日下來,他去丁好兒趟釀酒廠,釀酒廠離伏夜莊有一段不短的距離,他都用走的,她這個跟屁蟲自然也跟了上去,連走幾天下來,她的腳又酸又疼,去到了酒廠,他還得站著跟廠裡的人交代事情,而她當然也得站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