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苦兒眨眨眼睫,慢慢睜開眼眸。
「醒了嗎?」闕言非端著薑湯,來到苦兒榻前。
「你……」苦兒的眼眨了眨,發現眼前過分逼近的俊顏是真實存在的,她怎麼會在男人的家裡,她不是……
「你…葉?我……要走了。」她嚇得慌忙坐起身,水眸盈滿恐懼,擔心他是像蒼書行之流的禽獸。
苦兒才剛彎身,拿起繡鞋要穿之際,腦袋又是一陣暈眩,逼得她不得不暫時坐下來哨口氣。
「姑娘別慌,我闕某並非貪色之徒,你之所以在這裡,是因家僕發現你昏倒在雪地上,眼看你就要凍壞了,我才遣人將你送來我的住處歇一歇,若姑娘痊癒後,要走要留,闕某絕對不會干涉。」
刷一聲,闕言非揚開扇面輕搖著,一派瀟灑自若。
「原來是這樣,抱歉,誤會闕公子了」苦兒羞愧地低下頭。
「無妨,你已經昏迷兩三天了,好不容易醒了,身子還虛得很,還是在我偃月莊歇歇,再做打算,如何?」
「啊!我昏迷兩三天了?那蒼府……」
苦兒猛然咬住舌頭,她怎麼跟外人說起這些事來,真丟人。
「蒼府兩天前,辦了蒼二少爺的弱冠禮,也辦了蒼大少爺的婚事,不知姑媳問的是哪樁?」
他終究成親了……
「是呀,他本來就要成親了。我為什麼要昏睡那麼久……」她低喃著,小臉微皺著,埋怨自己錯過了蒼炎的婚典,若她在現場,至少還可以讓她再多看他一眼,他成為新郎官的喜氣模樣吧!
「姑娘?發生什麼事了嗎?還是姑娘認識蒼府的人?」
「不、不是,我、我不過是蒼府的繡娘。」她忙不迭搖頭否認,簡略說出她的身份。
她是以繡娘的身份待在蒼府,這點她相當清楚。
「姑娘,別慌,在下並非要探尋些什麼,只是因為見姑娘就昏倒在離蒼府不過百步的街上,才會有此一問,若姑娘想回蒼府,在下也可馬上派人送姑娘回去。」
「不、不用了,我已經離開那裡了,自然就不會回去。」就算她想回去,她又能以什麼身份駐足呢?
「無妨,那姑娘就安心待在偃月莊調養,到時姑娘想去哪,在下再遣人送你過去便是,對了,尚未請教姑娘芳名,不知方便與否?」
苦兒望著瀟灑從容的闕言非幾眼,橫看豎看,都不覺得他是壞人,何況還是他救了她一條小命。
「我姓樂,名苦兒,闕公子喊我苦兒便是。」
「樂苦兒?這名字好耳熟啊。」闕言非思索著。「啊,我想到了,樂姑娘想必就是樂心繡鋪的千金吧?」
苦兒一聽到他正確無誤說出她的身份,她心頭倏地一驚,也只好硬著頭皮承認:「嗯,是我。」
「果然如此,那為何樂姑娘會在蒼府當繡娘?」
「……」闕言非的問題,再次勾起她心底的傷痕,她咬緊唇,撇開臉。不願回答。
闕言非仔細觀察著苦兒的表情,沒有絲毫遺漏,而是在心中細細推敲著可能的結果。聽說蒼炎曾南下江南一趟,不過行程過於保密,無人知曉他去江南做了些什麼,而如今南方繡技堪稱第一的樂苦兒,卻突然出現在北方,還昏倒在距離蒼府,不到百步的距離,這其中顯然有著某種關聯。
有意思,相當有意思。
闕肓非望著苦兒清麗的側臉,心中隱然有了打算,不知是否有方法可以一舉抱回沒嬌娘,又可以藉機一掃三年前,生意被奪之恨呢?
「呵,既然苦兌姑娘不願說,在下也不會勉強,苦兒姑娘身子尚虛,還請多多歇息,在下就先告退了。」
正當闕言非要離去之際,苦兒忽然喊住他。
「闕公子,你說我想去哪裡,你都會送我去,是嗎?」
南方樂家,她已經不能回去了,北方蒼府,她更是不能去,久住偃月莊,更非良策,天下之大,眼看就只剩下一個地方,可以讓她容身了。
「當然,樂姑娘說了便是。」
「其實我的身子已無大礙,明一早,你能不能請人送我到終恨山。」
「終恨山?」闕言非大感意外。
「是的,終恨山有個恨情湖,那個湖很美,我希望我的下半輩子,都能住在那裡。」苦兒咬緊唇,努力撐住眼淚。
她還記得,她在恨情湖有個美好的回憶,在還沒有到楠狙別莊前,她真的認為她是這世間最幸福的女子,那裡是她入夢的開始,只要繼續待在那,她就能夠繼續待在那美麗的夢境裡,夢裡有溫柔的蒼炎陪伴,還有他溫熱的深吻,就算一輩子醉死在夢裡,她也不在乎。
夢醒的日子,太苦大澀,她幾乎快要活不下去
了,況且她也沒地方可去了,她更相信,這輩子要她再愛上另一個男人,根本是不可能的事,她的靈魂、軀體,全給了蒼炎,如今他離開了,也連帶將她的靈魂抽離,如今只剩下一具空殼,要不是還有一口氣在,她怕是跟死人沒什麼兩樣吧。
「是嗎?既然樂姑娘,如此堅持,闕某自然照辦。」
「那就麻煩闕公子了。」
「那就請樂姑娘好好安歇,在下告退了。」
闕言非才剛合上房門,懸在苦兒眼眶邊的淚水,隨即滾落。
為什麼她到現在,還是無法記住蒼炎曾經對她的殘忍,反倒是念念不忘對他的謄戀,她更堅信,蒼炎一定有著不可告人的秘密,才必須造擇這種方式傷害她。
因為她親眼目睹,蒼府裡的人是如何對待他,在那樣環境中成長的他,椎有以利刺保護自己,才能免於受到傷害啊!
苦兒啊,到現在你還是在替他找借口嗎?他都說他不愛你了啊!
這世間的女子,有人愛得像她這般盲目嗎?
哭得淚眼汪汪的苦兒,絲毫沒有注意,闕言非並沒有走遠,而是貼在門邊,仔細傾聽她的一舉一動。
苦兒究竟和蒼炎,有沒有關係?
這點著實傷透了他的腦筋,可說不定這次他真撿了個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