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寄之默默的放下映兒的手腕,診斷了脈象。
「到底怎麼樣?不要淨說一些我聽不懂的話!」
應無心完全失去平日的悠閒與鎮定,連一句「她沒事……」老天爺也不給他嗎?
「應爺……不過所幸力道沒有大強,血脈未斷,這才保住了性命,不過失血過多,要多多調養才行,老夫會開一帖補血的藥方,讓她多喝幾次,應該就沒事了,只不過,最擔心應該是她的內心的枷鎖,能不能解開,倒是她能不能活下去的最主要的原因。」
華寄之若有所思的看著應無心,這個女人的死活真對他如此重要嗎?應無心的對女人的輕視是京城裡人人皆知的事情,這會兒……怎麼?
「內心的枷鎖?」
應無心一時之間也聽不明白,不過在聽到無大礙後,也稍微放下心中的一顆大石。
「嗯,老夫這就把藥方留下,應爺,派人跟老夫到藥鋪去取藥吧!」
華寄之拍拍應無心的肩頭。
「小豆子跟著華大夫去藥鋪吧!」
應無心眼神全凝視在映兒蒼白的小臉上,如羽扇般的長睫靜靜的躺著,一動也不動,他的映兒該不是這樣的,他還要看她的笑靨,他要看著她對他手足無措的樣子,而不是靜靜的沉睡著。
兩天了……應無心守在映兒的床畔整整兩天了,不吃、不喝、不睡兩天了。
「映兒……」
應無心沙啞著輕喊著,擱在小茶几上的藥汁還是一點也沒喝到,熱了又涼,再重新熬煮,可是他的映兒還是這樣一動也不動。
「我會等你醒過來的……」
應無心執起映兒白嫩的藕臂,她是不是都會這樣一直沉睡下去,不然明明沒事了,為什麼她還不醒……映無心真的想知道。
「應爺……吃點東西吧!」
言嬤嬤雖被拒絕了許多次,仍然堅持每餐替應無心送來膳食,即使完好如初,動也沒動過,不過不管幾次,她還是會試試。
「言嬤嬤……你說……映兒這麼睡著,她會不會餓了呢?」
應無心虛軟無力的呆坐在一旁,眼神明顯的空洞了許多,原本高昂的神采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應爺……」
言嬤嬤掩面而泣,為什麼應無心竟是這般死心眼,甚而有一些後悔讓映兒改變了應無心的狂妄性子,映兒……算我求求你,你還是快一點清醒過來吧,再這麼下去,應爺恐怕是撐不下去了……
第九章
一片黑漆中,逐漸滲出些微的光明,這是哪裡……光明之中似乎又帶著些許的晦暗。
「這是……」
映兒睜開了雙眼,只覺得自己頭暈腦脹的,昏沉沉的,映入眼簾的是一間點滿燭光的寢房,而自己身邊正趴著一個人影。
「爺……現在是什麼時辰了?」
映兒驚呼一聲,不敢相信眼前憔悴不堪的人影竟是應無心……似乎相當的疲累,一動也不動的沉睡著,而外頭則是黑漆一片,應該是夜深時際。
總算盼到他回來了……映兒捐住急欲哭出聲的小嘴,內心的波瀾強烈衝擊著自己的思緒。
「爺……」
映兒忘情的伏趴在應無心的雙肩上,細細的啜泣著,看來自己並沒有死成,不過身軀卻陡然升起一股厭惡之情,討厭自己的身體……
「映兒……你醒了……我該不會是在做夢吧!」
感覺頸邊有著溫熱的液體蜿蜒而過,熟悉的恬淡香氣沁入鼻翼,沒錯,他的映兒真的醒了。
「爺……對不起……映兒不該讓你操心的……」
映兒撲進應無心的懷中,不停的嗚咽。沒關係,就讓自己放縱一次,暫且丟掉丫頭的分寸,現在的自己只是滿心的心碎,需要一個堅強的心房來維護,不然自己真的會崩潰的。
「映兒……我的好映兒……往後不准隨便結束自己的生命,任何事沒有活著來的重要,一旦死了,所有的希望都會消失殆盡啊,傻丫頭。」
應無心狠狠的將映兒嬌軟的身軀擁在懷裡,指尖傳來柔嫩的觸感,沒錯這是真的,他的映兒真的醒了,錐心的痛感被層層的喜悅所取代。
「是……映兒不敢了。」
眼淚夾雜著心碎,依稀記得自己似乎失去了……她能對爺的忠誠……她已經是個殘敗的女人了……映兒咬緊牙關,堅持不讓自己的心事透露出半點端倪,她不要她的爺再為她分神。
「這才對……來……快把藥喝了,你流了很多血,所以需要補補血,來,慢慢喝……」
應無心端起湯碗,黑瞳裡儘是閃耀的光芒,映兒從來不知道自己的存在竟對應無心如此重要,曾幾何時,他對自己……竟是這般……一陣撕裂的心碎痛楚逐漸在蔓延,心口彷彿插了一把利刃,使她簡直無法呼吸,一吸氣,便引來一陣錐心的痛苦。
「爺……其實映兒只是個丫頭……不值得爺這樣……」
暖烘烘的情緒纏繞在心頭,擁有了溫暖,映兒深深知道自己被輕薄了,是因為自己的錯誤,而釀成了這場災害,的確,自己也該付出一點代價才行,是自己錯信了人,結果卻導致應無心的無妄損失。
「你在說什麼?我早說過我把你當我的女人,不是一個丫頭,我也做到了對你的承諾,只有你一個女人……所以別再說丫頭之類的話,我不想聽。」
應無心沉黑的眼瞳閃過一絲怒氣,顯然對於映兒的看輕自己,感到憤怒。
「爺……」
深深的感動著,他一直是把自己當成女人在疼,那自己呢?把他當成主子嗎?映兒開始思索起自己的情緒,恍然大悟自己的內心早溢滿了對應無心超脫世俗禮教的狂戀,迷戀應無心淺嘗自己的身軀所帶來的歡愉,沉醉應無心濃郁的感情負擔,可是這一切,全都隱藏在那一句:「爺……」之中啊。
「藥喝了,就快休息,你的身子還很弱,你放心,我一步都不會離開的。」
應無心搓揉著映兒的髮絲,他的映兒就是這般看輕自己,對於她是丫頭的身份,應無心知道自己愛的是她的人,從來不信門當戶對那一套,有感覺的就是會在一起的,而她,正是引起自己強烈渴求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