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是什麼鬼話?她到底有沒有把他當作男人?
納嵐疾險些被氣到吐血,想再開口多吠幾句,以正視聽,卻在瞥見她佈滿細小紅痕的掌心時,忍不住噤了聲。
轉頭瞧瞧堆在地上的枝條,拿到眼前細看,即可發現枝條外層的部份,被削去薄薄的一層,無怪乎,會摸起來如此滑手不刺,再對照她手上的傷痕,難道……
「你……」
「怎麼了嗎?是不是這枝條不夠好?」
「我有這樣說嗎?」他睨了她一眼,欲張口問明她受傷原因,又怕會聽到令他心虛到死的答案。他死都不想聽見,她那傷是削枝條來的。
「快點把傷口固定吧,再拖下去,萬一惡化可就糟了。」她笑的傻氣,並不將他的壞脾氣,放在心上。
呆了半晌,納嵐疾才收回滯留在那張無邪笑顏上的視線,吶吶地開口。「你拉著另一端,不要鬆手。」
語落,他熟練地以手拉住另一端,拿起兩根枝條,固定在腿的兩側,再小心翼翼纏上綁繩。
忙了好一會兒,總算大功告成,納嵐疾也因斷腿處傳來的劇烈疼痛,滲出滿額的冷汗。
「來,靠著這裡會舒服許多。」
招喜攙著他,將身軀移到大石前,這樣背部才能靠著石頭,暫歇一會兒。「你應該餓了吧?等我一下,我去把這些果子洗一洗。」
她將堆在地上的果子,抱在懷中,拿到湖邊沖洗乾淨,再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他身邊。
「這顆給你吃,先墊一下胃,這裡還有很多顆,要吃幾個都不成問題,等王老伯來,我再向他討一些東西吃。」招喜拿了一顆深橘色的果子給他。
「這能吃?」他挑眉,在這種荒山野嶺裡亂吃東西,豈不是找死?
「我吃過了,你瞧,我這不是好端端的嗎?所以一定可以吃的。」她拍胸脯保證。
納嵐疾狐疑地盯著手中陌生的果子,她則是一臉堅定地望著他,好似他不吃,可就對不起她的一番心意。
反正萬一他吃死了,他一定會拉她陪葬。
肚子也確實餓了,納嵐疾深吸一口氣,咬了一大口,沒有預期的難吃,他鬆了一口氣,只是這酸中帶澀,微甜帶苦的滋味,要不是沒東西吃,他還真是……無法忍受。
「怎樣?味道不錯吧?我就知道你會喜歡。」
她笑咪咪回望他,接著從懷中拿出一顆鮮紅色的果子,在身上抹了抹,就往嘴裡咬,果子飽滿的汁液,順著她美麗的唇瓣滿溢而出,形成一副極挑逗的畫面。
看著她手上那顆飽滿多汁的果子,他瞇起狹長的黑眸,額上的青筋隱約跳動。
她還真是好心吶!
納嵐疾洩憤地猛啃手上的青酸果子,一雙狹長的黑眸,緊盯著她不放。
隱約感覺到兩道極富侵略性,來意不善的眸光,直直朝她侵襲而來,招喜下意識抬起頭來,立即接觸到他炙熱到……近乎怒火的灼光。
「怎怎怎怎……麼了嗎?」她又哪裡做錯了?
「跟你換,我要你手上那顆。」他陰沉沉地道。
「這顆不好吃,而且我咬過了。」
「鬼才相信,給我。」生著一肚子悶氣的納嵐疾,一把搶下招喜手上的果子,顧不得她咬過的齒痕,他一心只想印證,她跟其他的女人沒有什麼不同,在必要時還是會耍心機,表面上摘一堆給他吃,其實都是些難以咽口的。
他用力咬了一大口,險些被苦澀的汁液給麻痺了舌頭。「天啊!這是什麼鬼東西?這哪能吃?」
納嵐疾擰起眉心,絲毫不敢相信,這世上有如此難吃的東西,而她……怎麼吃起來,好像很好吃的樣子?
「喂,這種東西哪能吃?」
「我早就跟你說,那顆不好吃,你偏要吃,還我吧。」招喜無奈地伸出小手。
「這種東西吃了,一定中毒。」
想也沒想,他直接把手上的果子扔了出去,拿起原先的果子,丟了幾顆給她。「你幹嘛吃這種難吃的東西?」
「我、我想……你會比我需要它們,何況,我一向不挑食,有什麼吃什麼,沒關係的。」
她又綻出最無害的淺笑,笑的納嵐疾又是心虛又是頭痛。
「萬一你就這麼掛了,那可不成,我還需要靠你攙著,所以那種東西,你不准再吃。」
他依然是惡言相向,臉色也很臭,可感覺上,他的舉動卻是出於為她好。
「快吃啊,傻楞楞地盯著我幹嘛?我又不是香肉。」
「喔。」在他的連連吼聲下,招喜乖乖啃起較不難吃的野果。
奇怪的是,她竟然覺得果子好甜,很好吃。
氣氛沉得有些古怪,納嵐疾索性開了話題。「你是不是無聊到,把這些枝條都處理過了?」他又不是細皮嫩肉的千金小姐,那草刺還傷不了他。「要做也不掂掂自己的斤兩,割了滿手傷,這不是更慘?」
「嘎?」
聽他的口氣,招喜不太明白,眼前這個性格像霧一般,叫人摸不清的男人,是在抱怨,還是責備她,不管如何,都讓她困窘極了。
以往在步家,她永遠是笨手笨腳的那一個,沒有三姊的好廚藝,沒有二姊的算命天賦,更沒有大姊美麗的樣貌。
她身為步家的小四,什麼都沒有,幫忙別人,還會被嫌礙手礙腳,有時幫了倒忙,還必須勞動姊姊們,幫她收拾爛攤子,她真是糟糕透了。
「對不起……」這句話,幾乎成了她的口頭禪,一日不說上一次,她可會渾身不對勁。
一聽到這三個字,納嵐疾的頭就開始抽痛。「能不能拜託你,別再說這三個字了,事情還沒嚴重到要說這三個字。」
「嗄?」
招喜又呆住了。她真的覺得他的話,好難懂。「那要什麼時候才能說?」
瞧她一臉認真,納嵐疾實在不忍潑她冷水,敷衍地回道:「當你讓另一個人不舒坦的時候再說。」
管他的,反正他隨便扯扯,只要能堵住她的嘴就行了。
「我記住了,下次不會再犯了。」她豁然開朗。「你歇會兒,我去撿些柴火回來生火,這樣暖和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