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並不願去想起他的存在,那是一種無形的壓力,畢竟是她欠他許多。而且她知道 自己還不了,只要她沒有能力償還,那麼,這股壓力就會一直跟隨著她的,難怪俗話說 得好:什麼債都可欠,就是人情債欠不得。而她欠他的並不只人情,要養活一群孩子, 金錢物資都是相當的花費。
一直到了黃昏她才離開,背著背包在廊上靜靜的等電梯,上升中的電梯,叮噹一聲 ,電梯門緩緩打開,神田文森西裝筆挺的高大身影佇足在裡頭,他一手提著公事箱,一 手隨性放在西裝褲口袋裡。
「嗨!」神田文森逕自和她打招呼,唇邊那抹不像笑容的微笑顯得疲倦。
「你下班了。」桑柔客套禮貌的問候,刻意保持生疏的距離感。
「嗯。」文森點頭,「你看過孩子了?」
「是啊。」
「趕著去哪?」他問。
「沒有。」她在想電梯的門為何還不快點關上。
「既然沒什麼事,上樓來一起吃飯。」
「不用了。」
「你不吃飯嗎?」
他問這不是廢話嗎?除了神仙誰不吃飯,她不想回答。
「又想去速食店吃垃圾食物,還是索性不吃。」
「那是我的事。」
文森搖頭,大不贊同,「進來。」他按住了電梯OPEN的開關。
他在命令她嗎?桑柔瞪大了雙眼,「監護人也管吃飯的嗎?」
「是啊!」他一派義正辭嚴,她姑且就來個相應不理,看誰撐得久。
「快點,你想佔用電梯多久?」
「什麼……明明是你……」他竟強人所難,在電梯裡的分明是他自己。
她不理他,看他能把她強架上樓不成。
「我不想再說第二次。」
桑柔的眼瞟到另一部電梯的燈號上,唇角自信的揚起,「你就是再說三次也沒用的 。」
「你真的……」
「什麼真的假的。」她聳肩慶幸另一部電梯來得正是時候,他一點也沒有察覺,她 在電梯門開啟的那一刻搭上了逃之夭夭去也。
文森震驚她的舉動,他步出電梯盯著另一部電梯的燈號,眼眸由驚斥轉為愛莫能助 的微笑。
看來小女孩失策了,電梯是往上而非下樓。
就賭一睹吧!
不,就算不賭他也贏定了,他取出行動電話……※※※
怪了,電梯壞了嗎?她明明是按了一樓怎麼是往上升?三十樓,門開了門外無人共 乘,她安心的按了CLOSE,可是門堅毅的開著,和指令相違。
「是不是故障了?」她疑慮的走出電梯查看,只見電梯真的不動,而神田文森所在 的另一部電梯此時也升了上來。
「我們又碰面了。」他神閒氣定的走出電梯,好似剛才什麼事也沒發生,桑柔沒理 他逕自的攢進電梯裡,但這部電梯也是一樣不聽使喚。
「死心吧!沒有我的命令你下不了樓的。」他自在的掏出鑰匙打開家門。
「原來是你!」真陰險。
「沒錯。」他一點也不否認,陰險得明目張膽。
「沒電梯總有樓梯。」
「樓梯是有,只是不知小姐你會不會開鎖。」
「什麼,你居然……」
「進來吧!」他不和她瞎鬧,逕自走進他的華宅,管家立即出現取過他的公事包, 順帶好奇的舉頭張望屋外。
「我不……」桑柔負氣的立在門外,固執的將頭甩向一旁。
「進來。」他伸手拉了她一把,一點也不費力的把她拉進屋裡,桑柔沒有預警的一 陣踉蹌,他那大得嚇人的力道震入她的心中,她差點跌倒,可是還好他環住了她,她臉 紅又生氣的瞪著他,但他沒理會,一把將她塞向沙發還大聲的命令管家。
「給我看著她,沒吃飯不准她走。」說完,他逕自上樓,把她留在大得嚇人又冷清 的客廳。
「晚飯就快做好了,請稍坐一下。」管家目不斜視的說完,退了下去。
靜謐中,桑柔隱約發現自己在發抖,他強硬的力量令她發抖。剛剛她幾乎以為他會 把她摔得粉身碎骨,怎知不要臉的他竟……抱著她的腰。
陣陣禁錮不住的紅潮直朝臉上竄去,桑柔雙手環住自已試著冷靜波動的心湖,但他 那悍人的手勁似乎還存留在她的腰間,纏繞著她。
她顧盼四周驚瞥和室牆上那把武士刀,戰慄由頂上壓迫而來。
如果她惹得他更生氣,他會不會拿著那把刀向她殺過來?
只為了她不肯留下來吃飯。
真是太……太……太無聊了,不可理喻的監護人!
桑柔坐立難安,索性在客聽裡來回踱步,直到管家出現。
「小姐,晚餐備好了,請隨我到餐廳來。」
桑柔被動的,不情願的跟著管家到餐廳,管家為她拉開座椅。「請坐。」
「老闆就快下樓來了,請稍候。」
他什麼時候出現,桑柔一點也不在乎,但一想到他,她腰際那股灼熱感似乎又隨之 奔流。
她甩甩頭,嚴重警告自己必須把那令她昏厥的感受退出心門之外,而為何是必須, 她自己也不清楚,她只知道自己無法忍受心裡那種不受控制的騷動。
為了轉移注意力,她只好拿桌上的菜色研究,發現擺在自己面前的是份極為精緻而 且豐富的便當餐盒,裡頭有珍貴的鮭魚卵做成的軍艦壽司,和她最愛吃的蛋卷壽司、鐵 火輪壽司,還有鮮蝦手卷、炸天婦羅,外加一碗熱騰騰的味燴湯,就連盛著壽司的餐盒 都極講究,是一方雕著銀色櫻花的高貴漆器,光是用看的就讓人食指大動。
對座是一份同一式的餐點,加上一盟盅清酒,一會兒廚子又端上了兩人份的火鍋置 於餐桌中央,火鍋裡香味四溢的肉片像會穿人脾胃似的,引得桑柔不得不豎起白旗。
在這時候說不餓就顯得矯情了,但她決定向自己的定力挑戰。
「怎麼不開動!」身後飄來一陣淡淡的古龍水氣息,他終於出現了,桑柔沒有回頭 ,他身上那股特殊的氣息更令她莫名其妙的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