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一開始就注定她是他的,否則他不會對她如此癡狂。
不管她是否有其他的追求者,那與他無關,重要的是他愛她,希望得到她,並且他 有絕對的能力為她負責到底。
※※※
午夜夢醒,屋外飄起了綿綿細雨,為初春帶來微寒。
經過了一夜刻骨纏綿,桑柔心裡只有苦澀。
她感覺他帶給她的細緻柔情全是愛意。
但她怎能那麼糊塗,怎能任由自己一再掉入在他迷人的愛情陷阱裡,畢竟他和她是 不同世界的人,他是天上的星辰可以放任自己光芒萬傾,她不過是地上的一株小草,在 嘗遍了風吹雨淋之後,她沒有力氣再去承受他的熱力。
更何況他的光芒不只照耀在她身上。
無論如何,她是必須離開他的!她不能留戀,不能遲疑。
「你要去哪裡?」文森將她拉回懷中,柔和的眼中唯有真情。
「我要走了。」桑柔由他懷中抽離,她不想再留戀他的撫觸。
「你想走去哪兒?」文森問。
「哪裡都好,只要離開你。」
文森沒有當真,故作霸氣的將她捉回懷裡。「不准。」
「不,你的恩情我已經全還給你了。」桑柔推拒他。
文森的雙眸由不解漸漸轉為犀利。「你說什麼?」
「我說得已經夠清楚了。」
「也許你可以再說得更清楚一點。」
「你已經得到了你想要的……我們再也互不相欠了。」
文森即將冒出電擊的眼中訴說著痛苦,突然他收藏起痛苦,唇邊牽出殘酷的冷笑, 無情的攫住她。「你以為你還得起嗎?」
桑柔一句話都說不出口,他的模樣刺痛了她!
她從未見過他這樣令人害怕的樣子,像是受了重傷的雄獅,隨時具有攻擊性。
「如果你還想就得還得徹底。」他沒有一丁點珍惜,狂放的揪住她的長髮,將她嚇 壞了的小臉扯近自己,不管她疼痛得流淚,怒氣鼎沸的把她甩在床鋪上。
「不要你動手,我自己來!」
她終於看清楚他猙獰的面目了,她對他唯有唾棄。
她合著淚扯開衣襟,粉紅色的肌膚在暗夜中展露動魂攝魄的美。
她不發一語,抬起下巴輕蔑的瞪視他。
文森表情中有著嚴重的失意,他再次抓起她的長髮,錐心疼痛的給她一記耳光,沒 有保留的力道打得她腦袋險嗡然作響,鉗住她的發要她完全面對他。「這個耳光是想打 醒你。」
「你不僅目中無人,得寸進尺,更是無情無義。」他對她咆哮,又將她甩開了去, 火速立起身。「你以為我願意一次又一次的幫你為的是什麼?為了不忍心你擔憂孩子的 無家可歸,我給他們一個家,為了保護你的前途我買下舞孃。為了不讓你走,千方百計 的留住你。我為的是什麼?我是個傻子,還是瘋子?還是閒來無事找事做?若不是被你 的行為感動,若不是真心愛你,希望有朝一日你會發現我對你的愛……」他英俊的臉上 顯出疲憊。
「如今我總算明白你不但不值得我愛,更不值得我浪費心神在你身上,怪只怪我自 己自做多情,當你是我今生唯一的愛!」
「不要以為每個人都可以輕易得到我的包容與感情!」
「你以為我要的是什麼?真要女人太容易,絕不差你一個。」
「我承認自己是個凡夫也有對愛情的渴求,但不及你想像的齷齪。」他吼得震天響 。
「老早在看過你公演後就決心將你放手,偏偏你又闖來,讓我當真以為你愛我,明 知你已有了別人,明知你不可能是真心的,但我暗自喜悅,期待我們之間會有轉機,但 結果擺在眼前,我錯了,並且錯得離譜。你要走儘管走,我不會再留你。順道把那十個 小鬼帶走,走得遠遠的,永遠別在我面前出現。我再也不願和你們有任何牽扯!」他怒 火烈焚的放下重話離她而去。
狂風呼嘯後隨之而來的是可怕的靜謐。
桑柔窘迫的倒在床鋪上,任由淚水散亂濕透枕頭。
臉上的紅痕已由麻木轉為刺痛,但真正讓她痛徹心靡的是他的一番話。
他說她是他今生唯一的愛!
他說他去看了公演!
他說他不再留她!
這一堆冠冕堂皇的說詞,重點無非在他不想留她了,這是正常的,得到了就不再新 奇,這是正常的!
可是為什麼她的直覺不停的在反駁?
難道她寧可相信他所說的,也不相信自己嗎?
忍不住的聲聲嗚咽,困住了她自己的心,桑柔知道她其實是深深感動,且完全相信 的!
可是為何他絕口不提歌川幻紗,又反倒指責她有了別人呢?
他分明是在自圓其說不是嗎?
她心底一片愁雲慘霧,緩慢的失神的靠在牆上,她不願留在充滿他味道的床鋪上, 天一亮她就走,回東京帶著孩子們離開他。
她要自已堅強些,有志氣些,可是臉上串串直落的眼淚代表什麼呢?
對神田文森的難捨還是對未知將來的恐慌?
不管是什麼,她都得獨自承受,重拾地無所依恃的日子!沒有他的日子!
※※※
天色微微明,天空下著小雨,桑柔走在灰色天幕中,她單薄的衣棠敵不過天候的寒 冷,但她必須趕搭上早班火車,推開宅邸沉重的大門,她回顧了一眼,感傷的疾走入雨 中。
徒步到了車站正值上班時間,人山人海,桑柔抬眼看時刻表,一不留神有個人冒失 的擦撞過她的肩膀,她無心理會,看好了時刻表,她準備掏出錢包買車票,驀然驚覺口 袋是空的。
剛剛那人……不,或許是自己不小心掉在某地方了!她急了!沿途去找,雙眼慌忙 在地上搜尋,但地上只有乘客來來往往往匆促的腳步,沒有她的錢包!
丟了錢,她就回不到東京,不成,說什麼她都得找到。
發瘋似的她走出車站一路走回去。
一直到了正午,下起了雷雨,桑柔一臉失眠的樵粹,一身雨水的落魄,頭暈目眩的 躲進了電話亭,看到了電話,蒼茫中地想起了神田文森,她該向他求援嗎?不,她拿什 麼立場找他,他已經不要她了!她坐下來,蜷起了那雙不知走了多少路疲累的腿,把頭 放在膝上,淚水悄悄的湧上來,在這時候,她唯一想的人竟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