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東京夢幻舞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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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不得不迴避,並且小心的、刻意的在有限的空隙中拉開彼此的距離,暗自期待快 些到站。

  終於,新宿站到了,人們如退潮般奔湧下車,萬頭鑽動,人海茫茫,宮澤桑柔以為 對方會找上她來理論,但是並沒有,隨著人潮的推進,她心虛的以為自己已逃過此劫, 一路到出口,她都還懷疑自己怎麼會這麼幸運……可惜她似乎慶幸得太早,不遠處,她 瞧見一雙淒淒慘慘、慘慘淒淒,總之是一雙慘不忍睹的「灰鞋」,正立在出口處旁的石 柱,她的視線驚悚地往上移,黑色的西褲,墨綠色的風衣,一張十足日式的英俊男人面 孔,那副威儀令人無法逼視,並且他正盯著她看。

  怎麼會這麼「巧」呢?新宿站這個全世界最大的地鐵車站共有六十二個出口,他就 算準了她會走東出口!

  該不會是要「逮」她吧!這下可完蛋了,他會不會要她賠給他一雙新鞋呢?

  可不可能讓她分期付款呢!這人看來是一副凡事沒得商量的酷模樣,若真是要那樣 ,她就只好硬著頭皮,厚著臉皮來個死不認帳了,看小女子我穿得這麼單薄,你也該知 道是非貧則窮了,何況還有十個小孩得養呢!大哥你長得這麼帥,該不會是一點氣量也 沒有的小器之人吧!

  突然,他朝她走了過來,宮澤桑柔滿腦子飛竄的念頭就是他大概不會放過她了。

  人潮還是不斷的循序漸進,她腳上卻生了根似的黏在地上舉步艱難,她只好假意的 打開背包在裡頭胡亂的翻攪,裝作是在找東西,她的大背包塞得琳琳琅琅,有舞衣、舞 鞋、沐浴用品,不經意中她居然翻到一句隨身面紙。

  此時那人已走到她的眼前,她捏著面紙的手微微滲出水氣,慌張中,她無意識的把 面紙取了出來,她瞥了那男子一眼,抱歉的深深一鞠躬:「對不起。」

  道了歉她才發現手中的面紙,沒管人願不願意,她抽出一張,蹲下身,用那細細白 白的紙張拭去他皮鞋上頭的塵土,勉強的還它原本的「面目」。

  她擔心的仰頭看他,希望在他臉上看見原諒的表情,可惜的是他沒有表情,只有一 派專注的回視她。「無所謂。」他淡淡的說:「你起來吧。」「真的無所謂嗎?」宮澤 桑柔喜出望外的立起,撿到便宜似的,人家竟然連鞋油都不要她賠。「是的。」「那麼 就這樣了,我趕時間呢。」這真是最好不過的事了,不過她得趁對方不怪罪時快生…… 走為上策,免得萌生變數。

  她又一鞠躬,急急的走向出口,將票根放人票匝,溜之大吉他。

  一直到走上了大街,她才發現左腳丫子涼颼颼的,低頭一看,腳底黑抹抹的,她這 才想到自己掉了一隻鞋,真是汗顏,她下意識的環顧華燈初上的繁忙街景,人車聲鼎沸 的都會中,一抹淒涼悄悄溜進她心裡頭,但不消一秒立即又溜走,不被注意有時何嘗不 是件好事呢!

  索性她脫下右腳僅剩的一隻鞋,打開背包放了進去。取出爵士舞鞋坐在石階上毫不 考慮的換上,她再度站起,很自然的旋轉一圈,動了動腳,「好極了,我又有鞋穿了。 」她開心的盯著自己的雙足,又看了下腕表。「哇!不好了,快來不及了!」她眨動美 麗的雙眼,長長的睫毛下的明亮眼睜有一份樂觀的衝動,忙不迭的,她加緊腳步朝歌舞 伎町出發。

  神田文森默然的拾級而上,一向冷靜的眼緊盯著女孩的背影,腦海中清晰的出現一 對星辰般閃璨著憤怒、不安的世故眼眸和一張老噘著的小嘴,雖是穿著一身褪色又退流 行的衣裙,卻有著如同女王的氣焰。

  那個在電車上無緣無故踩他腳,下車後又莫名其妙為他擦鞋的女孩,若是他沒看走 眼,她就是慈辛育幼院所謂的代理院長……宮澤桑柔。

  她本人要比影片中嬌弱細緻得多,還走得那麼急,她要做什麼?她才十八歲不是嗎 ?何況今天也不是週末,這個時候學生多半是回家吃飯,溫書去了,她不是義不容辭的 要捍衛家園嗎?還跑上東京最大的娛樂中心,好像和她原先建立的形象有所出入。

  令人好奇,但追根究柢之前他必須先撥個電話,他取出風衣口袋裡的行動電話,按 下預設的一組號碼,保持一定距離的跟上去。「噢,旭柬,我的車到家沒?」他邊走邊 問。「老闆,到了。拖車把它運回來了,真抱歉我不知道你今天要開法拉利,沒把油加 足。」「算了,車到就好了,去把油加滿。」「那你現在在哪裡,我開朋馳去接你…… 」「不用。」神田文森收了線,將行動電話放人風衣口袋,穿越人行道,循著宮澤桑柔 的足跡沒入人海中。

  ※※※

  「舞孃CLUB」

  T字形的舞台上燈光炙亮,五彩繽紛的、交錯的、直豎投射的,瞬間湧出的乾冰噴 霧形成七彩的霓雲朵朵,音樂更是動感而煽情。

  然而真正吸引人目光噴火注視的,是舞台上熱情舞動且層層剝去舞衣的艷麗舞孃, 台下擁擠不堪的觀眾群中不時傳出尖哮的口哨聲,似在鼓勵台上的舞孃卸盡衣衫。

  進了CLUB的來賓照例是要點上一杯比原價貴上幾千倍的飲料,神田文森要了杯 不加冰的伏特加,獨自立在吧檯前淡漠的環顧。

  他心如止水,眼前擁擠騷動的場面一點也打動不了他,觀眾群青一色是男人,但他 親眼見她進到這裡來的,沒想到她竟消失了。

  他仔細的在一個個女服務生臉上梭巡,但一直沒見著他記憶中那張清靈如櫻花的小 臉,他飲下一口伏特加,想著自己走進這裡的理由。

  既然是一無斬獲自當是打道回府,但奇怪得很,他並沒有輕易做罷的打算,這樣的 念頭似乎有些可笑,卻也訝異自己無聊的執著,沒事找事做。「嘿,先生,我們這裡的 舞孃還不賴吧。」酒保見文森單獨一人隨興的找他搭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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