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田文森不置可否,回給酒保一個冷淡的眼神,酒保識相的不再多言。心想:多奇 怪的客人,對秀一點也不熱中,一雙眼只在人群中打轉,難不成是看上了哪個服務生?
此刻台上「點到為止」的舞孃做了個謝幕的揖退下舞台,樂聲也嘎然停止。
神田文森相信自己沒有久留的必要,他掏出皮夾來取出鈔票壓在杯底。「先生,你 不等會兒嗎?有個新來的跳得不賴呢!」酒保忍不住的多事。
神田文森依然沒有回答什麼,不以為然的轉身就走,沒管舞台水幕中旋轉的水銀燈 光有多眩目,也不理會瑪丹娜LIKEVIRGIN吟春般的舞曲有多誘人,更看也不看一眼布幔 後映出的修長女性窈窕身影。
觀眾的掌聲,哨聲和歡呼似乎把整座CLUB的氣氛烘托得更熱烈沸騰,布幔後曼 妙的儷影探出了一條雪白修長,足以迷醉任何男人的美腿,勾引住人心魂又挑逗似的縮 回,在水幕後舞動映出穠纖有致的女性身影,按著布幔刷地拉開,舞孃輕盈倩然的旋轉 出場,一襲緊身小白底鑲小水鑽的舞衣,在一連旋轉中霎時吸引住閃爍的霓虹,反射出 閃亮耀眼的彩虹晶光。
全場一陣喧嘩的歡呼,舞孃的長髮又柔又媚的在腰肢上閃動,轉身,抬腿,微微顫 抖的身軀顯出並不是全然的自信,但她年輕俏麗的風采中有著懾人的清新及動人。
一個反身下腰的動作……不慎,她在台上跌了一跤,台下的艷舞饕客隨即爆出笑聲 和噓聲,舞孃自己也吃驚而心慌,但她沒有遲疑,反應甚快的弓起雙足,以體操姿勢一 躍起身,調整舞步跟上拍子……神田文森穿梭過觀眾群往門口走去,笑聲噓聲一片的光 景令他本能的往台上一望,發現他所梭巡的女孩:宮澤桑柔!
她以他想像不及的姿態出現在這個CLUB的舞台上!
這輩子三十二年來,他還未領教過什麼叫做震撼,而此刻他清楚的感受到這股比驚 奇更巨大的力量。
他就地佇足瞪大了雙眼,目光研究般的投向她,看著她誘惑勁十足的舞姿,看著她 倚在舞台中央直立的鐵桿上,雙手順著腰側的曲線輕撫,然後劈腿,雙手輕滑上桿子, 緩緩的欲上還下的沿著桿子起身,繞著鐵桿旋轉一圈反手又轉一圈,懷抱住桿子,伸出 舌尖輕添了一下,半瞇的眼波配合著瑪丹娜嬌聲嗲氣的歌聲。她的舞簡直令他……窒息 。
眼看著她伸手到身後一寸一寸的拉開舞衣拉煉,他不僅呼吸困難,幾乎懷疑自己有 厥倒的可能……舞台頂上銀九四射的綵球,在她卸下舞衣的同時迸裂開來,撤下無數鮮 艷的綵帶及金銀兩色交纏的點點亮粉,台下掌聲如雷。
退去舞衣的她只剩「比基尼」式「重點」的遮掩,完美無瑕、青春粉嫩的姣好胴體 幾乎是任由人飽覽無遺,她身上沾了些許晶亮的粉末,舞動迴旋得更起勁……「旭東, 在這裡停車。」神田文森獨坐在朋馳車的後座,溫泉特殊的硫磺味隱約透進車廂裡。「 老闆,你要洗溫泉嗎?」大老遠的由東京到伊豆,今天根本也不是假日,旭東不明白一 向將事業擺第一的大老闆怎會突然興起忙裡偷閒的致趣,但他沒有得到答案,他家大老 板逕自一聲不響的下車,下車前只拋下一句:「在這裡等候。」
「是。」這是他這個司機僅能為他做到的了,其他就只能自行推敲了。
將近黃昏,神田文森徒步走在溫泉街上,因為不是假日,有些太過安靜,但樸實的 鄉間風情在寧靜中倒是引人幽然神往,尤其是古式風情的木造建築,那份樸實相較於東 京的超高大樓顯得是那麼與世無爭。
冷冷的氣息中偶而飄來的陣陣白霧更猶有騰雲駕霧的趣味。
這裡的一景一物,一草一木他都曾在影片中見過,第一次親身經歷,果真是美不勝 收,神田文森憑著腦海中的記憶將片斷的景物拼湊,循著小徑找到了他的目的地……慈 辛育幼院。
「有人在嗎?」
隔著深鎖的斑駁鐵門正在沙堆上堆土玩泥的小女孩發現有人,跑了過來。
「先生你好,請問你找誰呢?」
神田文森往下一瞧小女孩,她穿著過長的舊棉褲都拖在地上了,褲管沾了不少沙土 ,腰際上綁著一圈扎巾防止褲子脫落,上衣也是舊的,有不少補丁,她的小臉上沒有任 何怒意而是可愛天真的笑容。
他見過這小女孩的,在影片中。「小妹妹你叫什麼名字?」神田文森蹲下身問。
「我叫宮澤囡囡……」囡囡隨即想到什麼似地住口,小手掩在小嘴上,低聲叫道: 「糟糕,沙晨大哥交代過我們,不可以隨便和陌生人說話的。」
神田文森心底有譜:「我不是陌生人,我是……宮澤桑柔的……朋友。」他相信這 麼說該可以化解小孩對「陌生人」的疑慮。
「桑柔媽媽的朋友!」囡囡聽到「宮澤桑柔」彷如聽到天籟般又喜又叫。
神田文森不可思議囡囡竟然會是宮澤桑柔的……孩子!
難道她竟會是未婚生子,並且只有十八歲的年齡!
那女孩竟然背景錯綜複雜得令人驚訝,除了在舞孃賣藝,未婚生子,還有什麼…… 然而這會是他老遠來此的目的嗎?為了好奇?
「囡囡,你在和誰說話!」一個高瘦的小男孩領著八個小孩由後院走來,他們分別 提著竹籃和鐮刀,像剛下田的小農夫,而眼中的警戒像是隨時提防蝗蟲來襲般謹慎。
「沙晨大哥,桑柔媽媽的朋友來找她耶!」囡囡欣喜的叫喊。
沙晨先是沉靜的打量了文森一番,才領著其他小朋友走過來,小孩們由於沙晨的態 度轉變也跟著活潑起來,開始有了笑容,甚至交談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