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向融蓄意加重手上的力道,果然有效止住未來刺耳的廢話。「你輕一點啊!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沒必要下手如此重吧?」
「哼!還真感謝你啊!救、命、恩、人——」他故意拖長後面幾個字,可見她痛得皺起小臉,手勁不由得放輕了。
「你膝蓋上的擦傷滿嚴重的,這兩天行動會比較不方便,你們副總裁已經答應讓你回家休養一星期。」
一提起傅永晝,就讓他心裡毛毛的。那傢伙該不會看出什麼來了吧?他現在要專心一志揪出那什麼「哼哩」的,可沒時間應付傅永晝。
「喔!」未來乖乖地應道。
由這個角度往下看,他的眉毛更濃了,鼻子好挺、好漂亮,嘴唇雖然簿薄地,卻抿得很緊,看得出是個意志堅強的男人。
箍住自己腳踝的手腕,是那麼地有力、溫熱,她感覺自己彷彿像只被他俘虜的小鳥,永遠也逃不開了。
未來突然漲紅了臉,她不安地扭動身子,囁嚅地說:「嗯……藥擦好了嗎?如果還沒有,我自己來。」
一直到現在她才意識到,自己和這男人的姿勢有多親密。她坐在椅子上,男人則跪在身前,一隻手還大膽地握住她赤裸的腳。
她可以從這裡看清男人的臉孔、表情,還有微微敞露的胸膛。
其實她一向覺得阿榮長得很好看,只是同為同事關係,讓她沒想過其他。況且,自己也已經有Herry了——雖然兩人從未見過面。不過她卻已經在心裡默認了Herry是自己男友。
好女孩子是不可以三心二意的。
「Herry下星期會回來。」為掩飾尷尬與堅定自己的意志,她突然沒頭沒腦地飆出這句話。
「喔,那個語助詞男啊?」葉向融懶懶地說。
「什麼語助詞男?」
「又是『哼』又是『哩』的,不是語助詞男是什麼?」
「討厭,你不要那樣說他!」未來叫道:「我不許你侮辱他。」
「侮辱?我哪裡侮辱他了?」葉向融不屑地說,不知在氣什麼地發起飆來。
「不過就是追一個女人嘛!幹嘛鬼鬼祟祟活像個小偷似的,只會偷偷摸摸地寫信,一點都不光明正大。」
他說的是沒錯啦!但未來就是聽不得有人批評Herry,她也反擊道:「人家只是怕羞、害臊而已,這樣都不行嗎?」
「真不像個男人!」葉向融武斷地說:「只有娘兒們才喜歡搞情書這類婆媽的東西,你確定你的Herry是個貨真價實的男人,不是女兒身嗎?」
「我怎麼知道?我又沒見過他!」今天的阿榮是怎麼啦?活像吃了炸藥似的,虧自己剛才還稍微為他心跳加速了一下,現在他就來氣她。
「你也太天真了,從來沒見過對方就敢把感情放下去,你難道不怕對方是騙子嗎?」丫頭就是丫頭,一點社會歷都沒有,哪天被騙去接客還笑呵呵勒!
「我會那麼笨嗎?」未來委屈地滲出眼淚。
「你就是!」葉向融口不擇言地吼道。
被他粗魯的態度給逼出了眼淚,未來氣得別過臉,尖聲叫:「你走開,我不想再見到你!」
「你現在是在我的辦公……工作間裡。」葉向融差點露出口風。
未來氣得哽咽。「好、好。」
「她用力推開他,一跛一跛地往前走。「算我倒楣,碰到個不知感恩的大混蛋,算我多管閒事。」
「未來……」葉向融想伸手拉住,卻被她一把甩開。
「別碰我,再見……不,不見!」
望著她氣憤到發抖的背影,葉向融煩躁地耙耙頭髮。
他不知道自己今天是怎麼了,明明好好的一件事,竟然弄得這麼僵。他承認自己的脾氣不好,不過像今天鬧成這樣,倒是從來沒發生過——更何況是為了一個黃毛丫頭。
「葉向融,你一向不是這麼容易失控的,究竟是怎麼了?」
他看著鏡中的自己自問自答著。
然而,鏡中的他,也沒能給自己任何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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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進副總裁辦公室,葉向融便見到傅永晝臭著一張臉,指使身邊的女孩。
「喂!快把文件整理整理,然後沖咖啡,接著這個這個、那個那個……」
女孩苦著一張臉,神情頗為委屈,那副帶衰的小臉,竟讓葉向融不由得想起未來。
自從上次兩人鬧過脾氣後,未來就回家休養暫時告假了。這樣也好,反正他還弄不清自己對她的態度,少見面反而對兩人都有好處。
「向融,你來啦!坐。」傅永晝回過頭去叫道:「再一杯咖啡,黑咖啡。」
「知道啦!」夏天領命去了。
看到傅永晝難得露出本性,不再噁心地故作優雅、輕聲細語,葉向融的好奇心倒是先蹦出來。
「怎麼,決定不做優雅貴公子了?」他用下巴指指夏天離去的方向。「對女孩子呼呼喝喝,不像你會做的事。」
「你忘啦!她就是上次差點害死我倆的那個脫線女!」傅永晝說到這件事還氣得很。
上次那件意外?一提到這裡,不禁又讓葉向融想起未來。
「喂!老兄,你最近老是心不在焉的,工作上有困難?」傅永晝問。
葉向融一聽到這句話,心裡猛然震動。
他急急抓住傅永晝,迫切地問:「我最近有心不在焉嗎?」
「嗯,非常明顯。」傅永晝不懂葉向融幹嘛如此緊張,他問的問題很正常啊!
葉向融心跳頓時漏跳一拍。
當未來陷入愛河——她自以為是的愛河時,所表現出來的症狀不也如此嗎?
心不在焉、魂不守舍、神遊物外。
這代表什麼?難道他對未來動心了?
不可能!葉向融立刻否決這個荒謬的想法。
他怎麼可能會對她動心?!她又笨、又蠢、幼稚天真單純,更可怕的是,她熱愛著不切實際的愛情小說——打死他都不會想看的東西。
這幾年裡,他見過多少美女、多少貴婦,可他從來沒動心過,頂多只是各取所需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