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沒什麼!」傅永書仍是一派的瀟灑。
夏天見他心情似乎頗為暢快,想乘機和他說說話兒,但卻又不知該如何開口。
「嗯……嗯……你認識我爸爸。」
「是呀!夏叔當年也是商場上的風雲人物,和我爸媽都很熟。」他毫無芥蒂的說,讓夏天心中一陣溫暖。
錦上添花人人愛做,能雪中送炭的又有幾人?
以傅家今時今日的地位,竟然還有人願意與落難的父親相交,這分心意、這種胸懷,有多少人能有?
才在感動之際,傅永書忽然停下車來,轉頭往後方看去。
「什麼事?」夏天嚇了一跳。
傅永書凝視著窗外那抹苗條修長的背影。「夏天,可以麻煩你坐計程車回公司嗎?」
「好啊!沒關係。」夏天打開門下車。瞄瞄手錶,已經快六點了。
「如果不想回公司,直接回家也可以,車資可以報賬。就這樣,路上小心。」
他揮揮手,車子迅速向前開去。
夏天莫名其妙地盯著他的車屁股,做什麼啊?十萬火急的!或許是公司臨時有事吧!她漫無目的在路上亂逛,看著路邊攤賣得小玩藝兒。
一抬頭,夏天不經意地發現,傅永書那亮灰色的轎車正停在對面路肩,車旁還站著一個熟悉的人影。
是那個雜誌記者——顛蜂雜誌的水晶?!她看見那記者一臉笑意地坐上車,車子還在路邊停了好一會兒,接著才慢慢開走。
銳利的疼痛瞬間滑過她的胸口,一點一點的悲哀浮上了她的眼睛。
原來她……才是他拋下自己的理由。
鼻子突然好酸好酸,眼前頓時模糊成一片。
這就是失戀的感覺嗎?好難受——
她蹲在路邊,小小聲地哭了。
也不知道過多久,彷彿眼淚快流盡了,她的肩膀突然被人一拍。
「你別管我,走開!」她問聲說道。
世界上就是有這麼多管閒事的人,總以為自己是正義使者、想管盡天下事。煩死了啦!走開開走開……
肩膀又被拍了一拍,夏天又怨又怒的吼道:「走開,討厭鬼!」
「怎麼,被人甩了?」這聲音好耳熟,夏天迷惑的抬起頭。
是他?!怎麼會是他?他不和是水晶走了嗎?
「幹嗎一副見鬼的模樣?」傅永書奇怪的看著她。
「你的衣服……」他怎麼又換衣裳了?
可這身裝扮,實在太不像平常的他了;白T恤、牛仔褲,左耳竟然還戴只……銀耳環?
夏天扶住額頭,簡直快昏倒了!她從來不知道傅永書打過耳洞,甚至……戴耳環?
「你看起來似乎很不開心,走!」他拉起她的一隻袖子。
「你要帶我去哪裡?」夏天死命地救回自己的袖子。「你和那個水晶去玩就好了,別把我拖下水。」
傅永書身體突然一僵,一抹喑光閃過眼眸。「誰認識那個女人,要走嗎?」
他順手點了一跟煙、叼在嘴角,放肆的模樣看起來十分瀟灑不羈,光是站在那兒,就吸引了粉領與辣妹兩族的注意力。
「你……帶我去哪兒?」夏天怯怯的問。
好奇怪,她從來沒見過傅永書抽煙,就連他的白潔襯衫上,都不曾有煙味佇足過。
今晚的他好奇怪,就像那天晚上……
他對空呼出一輪煙圈。「哭完了?可以走了?」
「我才沒哭!」夏天倔強的抹去眼淚。「走就走,我不信你能把我怎麼樣?」
「是嗎?」他彈開煙,猛然欺近她身邊,一手壓在她臉側的牆上。
夏天嚇白了臉,訥訥的說不出任何一句話。
平時的溫文儒雅都不見了,他——變得好陰鷥、好具侵略性……尤其是那雙黑眸,簡直像深不可測的海,叫人摸不著他的情緒與心思。
「走吧!」他勾勾嘴角,算是笑了。
重型機車在偏遠的山路上左拐又彎,每當她以為自己快滑倒時,傅永書的身軀輕巧一擺,重心又回到平衡點;而當她安下心來享受涼風時,他又會突然一側,弄得兩人幾乎快失去平衡。
夏天牢牢抱住他的腰、不敢鬆手。男人的腰,竟然會這麼細,肩膊卻又這麼寬闊。她緊貼著他,汲取他身上那混著煙和酒的味道。
沒戴安全帽的感覺真痛快,風像爽身粉一樣,帶著沁涼的香氣撲面而來;長髮被風托起,在腦後狂捲飛揚。如果能一直這樣抱著他就好了,不要回公司、不要接觸現實的一切,就讓她們這樣一直飛吧……
「你累了?」察覺到身後的異動,傅永書側側頭問道。
「沒有,我很開心。」她迎著風大叫。
「我們到那兒吃點東西。」遠處有一片閃亮的燈光,傅永書加快速度往前疾駛。
兩人騎到了店家的公路前,他放慢速度。「想吃什麼?」
「不知道,隨便一家就行。」
「看不出來,你倒不挑食。」也不知道他這句話是讚美還是嘲笑。
「對啊!跟你比起來,我是好養多了。」鬱結之情散去,夏天快活多了,因此反唇相譏。
「哦!怎麼我很難養嗎?」傅永書不以為意的笑。
「當然啦!牛肉只吃小牛腰、還要煎得外脆裡嫩,不可過熟,橙汁鴨肉的橙子和配菜必須現摘,喝咖啡得從豆子焙起,更別說之後那些麻煩的事了。」夏天不屑的撇撇嘴。
「那傢伙活得倒好。」傅永書冷冷的微勾嘴角。
「嗯,你說什麼,誰活得好?」夏天沒聽清楚。
「沒什麼,我們上去吃飯。」他帶夏天走上階梯,隨意選了一家店,坐下來便點菜。
山林野地裡,食蔬多半雷同,傅永書叫了炒山蘇、油爆溪蝦、干炸溪哥,加了碗竹筍湯,等菜上桌便大嚼起來。
夏天愣愣的看著他吃飯,像是在觀賞史前動物一樣。傅永書一向是正襟危坐、優雅斯文的在鮮花前用餐,何嘗這麼隨興而不拘束?!
「吃啊!」他用筷子點點面前的菜。「怎麼發呆?」
「哦!」夏天回過神來,才伸筷去夾面前的菜。
她非常確定,這張臉,是她每天必須看上八小時的傅永書,但他的行為舉止、甚至是週身的氣質,卻活脫脫似另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