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他那雙坦蕩清澈的眼眸、光明磊落的態度及眉宇間流露出的主子之風,讓牛五和牛十覺得,怎麼好像做錯事情的是自己……愣了半天兩人才擠出一句話來,「你是何方大聖?」
此時牛嬋終於從意亂情迷中回魂過來,自知東窗已事發,再怎樣也躲不過,只好半逼自己緩緩的從簾中探出頭來,兩手仍緊緊的抓著簾兒,好似在保護自己,她通紅的的小臉,配上知錯認錯的表情,細聲細語的道歉與解釋,「我……這……他……那……唉!」
說了半天,卻不知該從何講起,想他兩老是不會相信,她只有告訴自己,人呀!真的不能做惡事,才一做,馬上就被人逮到,由於猛顧著自艾自憐,反倒忘了要說什麼,扯了好久,還是那幾個字不斷重複。
方世傑反正拿定主意,存心看戲,但總覺這戲碼愈來愈亂,跟八點檔的肥皂劇愈來愈像,「演員」會再增加嗎?為何和以往的屬性都大不同?到底怎麼回事?莫非這次的「導演」換人啦?該不會大嫂這次亦有參一腳吧?
在他想東想西時,牛五和牛十可也沒輕鬆,一方面要聽牛嬋說明,另一方面還要注意他的一舉一動,雖然從他剛才那種狗吃屎的著地方式看來,應是不會武功,但為防有詐,盯著點總是安全些,以免地出其不意耍了詭計。
然而聽了半晌,他們弄不清楚牛嬋要表達的是啥,但見地那嬌紅喘息的粉臉及眼中閃出的異樣光彩,還有藏在被中簾內的身軀,莫非她沒穿衣服,且已經被……尤其她發抖的模樣……一定是!兩人心中立刻有了結論,女人他們不是沒玩過,這些特徵全都明白的表示,他們的牛娃寶貝被這假裝無疵的無賴給……
牛五和牛十難過得想不下去了,的確,孤男寡女躲在被窩中除了做「那碼」事外,難不成會高談國家事?
醜惡至極的熊臉首先發難,牛五拎著力世傑的衣領,口中充滿殺氣,眼中全是凶光,「你……你竟敢……」
底下的話,即使他以前是土匪,但這次被人欺侮的可是跟自己女兒沒兩樣的丫頭呀!所以結巴了良久,最後只能憤恨的作出乾脆的決定,「你要負責!」
挨在門邊的春香看到他如此凶神惡煞的臉,嚇得直哭,又怕他真的傷害到方世傑,想到小姐好不容易和除了這些叔伯外的男人談得來,怎麼也捨不得她失掉一位新交的好友,尤其之前為了那男人的昏迷,她著急、廢寢忘食……「五爺,他……」
牛五氣急敗壞的不待她說完,「你也有罪,怎麼保護小姐的?」
春香眼淚、鼻涕直交錯在臉上,話也說不清的雙腿一軟跪坐在地,不知該怎麼辦?
「五叔,你不要。」牛嬋從沒看到一向疼她、寵它的牛五如此動過怒,就連六年前他的老婆和別人跑了,也沒見他有這等怒顏,小小的心靈不禁怕怕,花容也跟著失色,深恐他手動一個沒拿捏就把方世傑掐斃,惶恐不安的猛向牛十使眼色。
收到牛嬋求救信號的牢十,其實也不希望牛五太衝動,畢竟來者的身份未定,萬一引起不必要的江湖紛爭,對於他們這批為求安定而躲居在此的土匪來說,並非好事,「五弟,冷靜點。」
「閉嘴,我要怎麼冷靜?牛娃都被那個了,我……」牛五怒不可遏的咬牙切齒,轉向方世傑咆哮,「你……老子把你劈了!」
眼看一掌就要從方世傑的腦門上打來……
「不要呀!五叔。」牛嬋快速從床上跳出,抓住牛五的手臂。
牛十、春香也幾乎是同時脫口大叫並出手阻止,牛五的武功雖然不是他們這十三個結拜兄弟中最好的,但力氣卻是最大的,以方世傑剛才從床中飛出所露的那一手,這一掌若是下去,只怕當場頭破血流,腦漿溢滿地呀!
「放手,統統放手。」牛五用力甩著手臂,希望能把拉住自己的六隻手掌全掙脫,力量之猛,讓牛嬋等三人有點吃不消。
「住手,五弟。」牛十一反乎常有氣無力的語調,堅韌不拔的表情加重他的口氣,一時之間,牛五反倒稍微遲疑了一下,但仍未完全鬆懈,於是四個人間形成拉鋸戰。
而坐在一旁的方世傑依然只是雙手抱胸,老神在在,絲毫沒有面臨生死關頭的懼色。
牛十向來心思細密,當然把這些看得明白,一般人在這時,不是已嚇得兩腿發軟、大聲求饒,再不就是起身反抗,使出武功全力以赴,眼前這位青年才俊卻一直表現得出奇沉著穩健。
而他奇裝異服和怪裡怪氣的髮型,及衣服上胸前的鱷魚標識,更讓牛十滿腹狐疑,不知現在面對的是何幫何派?何人?何處境?
牛十的腦筋不斷的轉動,卻始終不記得江湖最近或舊往有以鱷魚為派徽的呀?莫非目前生活過於安逸,所以孤陋寡聞呢?慚愧、慚愧!牛十搖著頭。
不容置疑的,方世傑落落大方的氣度,自然而然的顯現出他貴為將王的驕氣,舉手投足雖然傲岸,卻又帶著如陽光般絢爛的笑顏,不僅深具魅力,還充滿安定人心的效應,連頭頂正在冒火的牛五,在他溫和真誠的注視下,都不禁自覺放肆、無禮而無意識的鬆了手,原本火爆的脾氣和殺氣似乎也平靜的收斂了回去。
真的只是他輕柔似春風的微笑,就把所有緊張的氣氛沖淡掉,一切回歸為零,那感覺就猶如剛才一切衝突都未發生,眾人皆覺神奇,卻也無人提出抗議。
好隨時防備,另一旁坐著的是牛十和牛嬋,春香則在三顧廚房後,此次終於安全完成任務的將食物完整送達,然後站在門邊把風似的提防有人進入涼竹軒,小耳朵卻好奇的直往裡面豎。
「這位少壯,不知如何稱呼?」牛十採用相當有禮、保守的姿態,畢竟眼前這青年看似非同小可,尤其剛才那招不費分毫力氣及功力,就把那種場面化解,那平和的感覺,他自己也感受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