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算,一切又恢復了正常,方世傑像沒事般坐起。
「好了些吧?」牛五不確定的抓著自己白髯的鬍子。
「嗯!」方世傑感激的和兩人點點頭。
這陣子,每次一接近發作時間,牛十就會找盡各種理由將方世傑留在這密室中,牛五也會自動過來幫忙煎藥,然後等候疼痛發生,藥力才能生效之時餵他吃藥。
今天,因為病發提早,所以沒來得及立刻為他止痛。
「看來日子不多啦!」方世傑還是溫吞吞的氣息,臉上沒有勺點擔心的懼意。
「我……昨天算過了。」牛五實在捨不得這麼一個好青年,認識方世傑,真的、真的、真的是他的福氣,「這月十五的正午,天狗會吃日,那時你必須回到你最初來的地方,不然可能……你會……」
「那不是牛嬋生日的第二天嗎?」方世傑第一次少了笑容。
牛五哀哀的低下頭,他不是不知道小丫頭的心。
「問題是,不知道要如何送你回去,怎麼送?」牛十傷腦筋的繞著圈走來走去。
「我想,我是怎麼來的,就怎麼回去吧!」方世傑憶起他是在山谷天崩地裂之時失蹤在二十世紀裡,卻被牛嬋發現在此時此地的後山中,或許那就是他來去的出人口吧!
「你是說……」牛五不能確定的反問。
「後山?你是指後山?」牛十叫了出來。
「應該是這樣吧!」方世傑緩緩的揚起性感的唇角,像個大孩子般的笑著。
第八章
「拿好呀!」
方世傑「好」字都還未來得及出口,牛嬋的小屁股已摔坐在地,手上拿的那一盒裝滿雜七雜八的東西也散落一地。
我就知道,方世傑雙眼一緊閉,臉兒順勢喪氣的往旁垂,歎著息的搖著頭,當然,這句話只敢說在心裡。
牛嬋痛得兩眼直眨,忍著不讓淚水流下來,扁著雙唇好不委屈的睨著他。
遇到這一張小可憐的臉,他又能如何?
放下手中拜託街口打鐵匠老周幫他特製的鐵箱、鐵片,明明她愈幫愈忙,方世傑卻還得陪笑的邊撿邊說:「沒事、沒事,撿起來就好、撿起來就好。」
牛嬋下唇都抿起來了,「人家才不在乎那個呢!你都不扶我卻先撿東西,根本是不關心人家。」說著、說著,原本只是在眼眶中打轉的淚珠已潸潸流下。
這一流,就像水管破裂,不,應好比水庫洩洪般沒完沒了。
「是、是,是我不對。」方世傑只好放下手中撿得正上癮的零件,唉!真的是遇水則……敗呀!「是我錯,大姑娘、好姑娘,再哭就要淹水了呀!我可是不大會游泳喔!」他低頭彎腰扶她站起,卻被她一手打開,他突然放手,害她又摔坐下來。
「唉喲,痛死啦!」牛嬋又哭了出來,「誰教你突然放手的?」
「你打我,不要我扶的ㄝ!」
「那你也不能真放手啊!」
方世傑徹底被打敗了,所謂「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更何況遇到的是大頭兵?唉、唉、唉!認了。
「所以找說不需要你幫忙嘛!怎不跟大家一起去玩棒球呢?」再次扶起她,這會兒不論她如何拗,他都不敢放手。
「你嫌我礙手礙腳是不?」牛嬋委屈的說道。
自從上次方世傑教會大家玩棒球後,有事沒事,全莊人便會組隊互比,沉迷得很,今天就是,所以他才能偷溜。
「我……哪敢。」方世傑回的有點猶豫。
「哈!就是,不過我可告訴你,搞不好我有潛能,等這潛能覺醒時,你都會嚇死。」
「哈哈!」方世傑本能反應便是大笑,「那可能和天空同時出現兩個太陽一般困難吧!哈……喔!」接著肚子吃上牛嬋忿忿的一拳,原本的笑聲立刻被哀嚎取代。
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方世傑終於利用手邊所有能利用的東西全組合在鐵箱內,又將像扇葉的鐵片,一片片的連結成半圓弧狀,一個跨世紀克難型的衛星站便完成了。
牛嬋只看得兩眼發直,和他躲在高及小腿的草叢中,以免被人發現而來打擾他們或大驚小怪。
之前,他就試驗過好幾次,果然在這最初他被牛嬋發現的山谷中,計算機反應的磁性最強,這也表示他能與現代的家人們聯緊的成功率增高。
「喂!遠近馳名、笨手笨腳的牛嬋,你的口水滴下來啦!」方世傑忍不住調侃牛嬋的目瞪口呆,難得她有超過三分鐘不出聲。
「你才流口水哩!」說歸說,她還是用衣袖抹了抹嘴邊,「哇!你真的不是蓋的地!好強喔!佩服、佩服。」
喔哦!有褒必有詐,方世傑拉緊神經的準備著,果然……
牛嬋立刻像哈巴狗一樣,搖尾吐舌的繞著他直轉,「教我好不好?好不好?」完全忘了他剛才罵她笨手笨腳,她還未反擊之事,「以前所有的事,我大人有大量,都不跟你計較,如何?便宜讓你佔盡了ㄝ!如何?如何?」
瞧瞧,這些台詞應該是他方某人說的才是。
見他半天不回話,她已經知道答案了,嘴一歪,翻臉比翻書還快,「小器鬼,喝涼水,喝了涼水變魔鬼。」不僅如此,還將身體插坐在他和衛星之間,並以「背後」和他「面」對面以達到「翻臉」的效果。
方世傑好氣又好笑,試著板動她的身體,卻被她用力甩掉,唉!哄她好像會變成一種習慣,一種他最不想養成的習慣,「生氣啦?笑一個嘛!牛嬋?刁蟾?牛妹?牛蛙?青蛙?方太太……」
「誰是方太太呀!」牛嬋總算轉身,緋紅雲霞露出小女人的嬌態,一手嬌嗔的拍在他胸上。
突然有想與她廝守終身的念頭,方世傑倏地將她擁入懷裡,心中盤旋著竟是周華健唱的,其實不想走,其實我想留,留下來陪你每個春夏秋冬……
牛嬋害羞的想推開他,沒料到他會忽然將她抱住,而且還抱得這麼緊。
「討厭,吃人家豆腐。」猛然抬頭才發覺他眼神中儘是她不曾見過的憂傷,「怎麼啦?」為何他雖在身邊,卻有著遙不可及的感覺?一股不祥的氣息湧上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