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嗎?」莊父期望有奇跡出現。
「你究竟要我講幾遍啊?」莊曉筱簡直要抓狂了。真人都沒瞧見,爸就已經站在人家那一邊了……哼,那傢伙除了皮相佳之外,還有什麼可取之處?
「唉!好可惜喔,人家我在國外一看到這個消息就馬上趕回來耶。」莊父扼腕長歎。這個諸葛靖看起來真的很不錯哩。
「你是什麼爛父親呀,成天只顧著玩,女兒的名譽都讓人毀了,你還在那邊可惜?我想你是可惜提早回家吧?」莊曉筱光火地插上腰。
「不是啦……是你都這麼大了,應該轟轟烈烈談場戀愛,浪漫一下嘛。」女兒好凶喔。
「就因為你浪漫過頭,所以家裡總需要有個人實際一點。」莊曉筱嘴巴裡還有些殘留的火藥味。
爸是那種看連續劇也會哭的易感動群,最喜看愛情文藝片,凡事講究氣氛和情調,這點倒和諸葛靖滿對盤的……
嗟嗟嗟,她幹麼聯想到他呀?穢氣,穢氣!
「我……嗚……我對不起你,也對不起你五歲就死去的娘。」莊父那廂已唱起歌仔戲了。「嗚……女兒被我養成兒子,她若泉下有知,必會怨我孩子是怎麼教的……嗚……」
朽木不可雕也,糞土之牆不可圬也,頑劣的女兒不可浪漫也。
「你太誇張了吧?」莊曉筱朝天空翻了翻眼。
這不浪漫到底是犯了國家哪條法,為什麼她身邊的人都覺得她惡貫滿盈、罪孽滔天呢?
「本來嘛,你從小就是這樣,一般女孩家愛的娃娃你不愛,漂漂亮亮的洋裝你不要,時下女孩愛看的言情小說,我買回來你也壓在杯底當茶墊……」此事非同小可,莊父豈能不緊張地哇哇叫?
「還說呢,就告訴你別買那些玩意兒,你不聽。」莊曉筱扁嘴。淨買一堆她用不著的東西,她又不是垃圾掩埋場。「但是那些玩意兒,全是我向王媽媽、李太太、張阿姨和很多人討教來的,要不我一個大男人哪曉得如何照顧小女孩?」嗚……女兒是在非議他的努力嘍?
「好啦好啦,以一個單親家庭而言,你算是做得很不錯了啦。」拜託,她偏頭痛又開始了。莊曉筱舉手投降,嘉勉地拍拍父親的背。
「顯然還是不夠,我以後該拿什麼老臉去見你媽?」莊父自問該注意的細節他全注意了,包括她何時月事或穿胸衣。
「唉,兒孫自有兒孫福,你操那麼多心幹麼?況且媽又不會怪你的啦。」彷彿她說了就算,她倚到他的身邊安慰。「我能不操心嗎?我週遭朋友的女兒,沒人像你這把年齡了還素著一張臉。」同樣是女兒,她到底是哪兒出錯?「人家各個長得沒你美,男朋友卻一任換過一任,你呢?連初戀都還沒談過。」
「你要男朋友是嗎?」她以爸爸方纔的假哭保證。「簡單啦,我明天就去交一打給你看。」
「我可不許你亂交喔!」這就是做父親的矛盾。念歸念,女兒真要交男友,他還不願意咧。
「別淨數落我。」莊曉筱調皮地吐吐舌。「你和林姊什麼時候結婚?這種事你總不能讓她開口吧。」
說來是緣分,因工作之故林姊常來她家,沒想到竟意外地和爸擦出了火花,當然她居中撮合的功勞不小,但會有後續發展也得郎有情妹有意。
「我……」莊父靦腆地低下頭。
「拜託——都幾歲的人了還害臊?我不管喔,這婚事你早早辦辦,你是知道我絕對贊成的,所以別拿我當借口。」大人最麻煩了,自己的事不先弄好,總愛雞婆找她這小孩的碴兒。
「我就你這麼個寶貝,我希望你永遠幸福快樂呀。」莊父感慨地揉揉愛女的小腦袋瓜兒。
「我也是啊。」莊曉筱撒嬌地摟住老爸。兩人這一路走來,始終是這麼互相扶持著,試想懷中的人若是換成其他人,好比說……諸葛靖,感覺仍舊會如此溫馨嗎?
呃……她明明發誓再也不理他,怎會又想到他身上去?
「別再敲啦!」莊曉筱煩躁地應聲拉開門一望。「是你?!」她隨即滾了好幾個衛生眼,反身又要將門甩上。
諸葛靖忙不迭用腳擋住門扉閃進來。「我按過門鈴,沒有人理,我擔心你是不是昏倒在裡面,所以……」
「那門鈴早壞了。」莊曉筱搔著一頭秀麗的短髮,又慵懶地趴回沙發。若不是睡迷糊了,她才不會給他開門呢。「怎不到床上好好躺著睡?」他一直是健康寶寶,故不能體會鼻子過敏的痛苦,不過她看起來好累好憔悴喔。
「我——」爸洗澡又是泡泡浴,又是戴耳機聽音樂,這沒洗個一小時是不會出來的,她坐著等著就打起盹嘍……但是她幹麼要向他解釋?「我高興!你又來幹什麼?」哼!差點讓他溫柔的聲音給拐了。
「我帶來了台中的一心豆乾和宜蘭蜜餞。」諸葛靖負荊請罪地把禮盒放在桌上。「生日那天的事,我真的不是故意,你別再避不見面了嘛。」
「才不像你那麼小心眼呢,誰避不見面啦?姑娘我前兩天請病假是因為過敏太嚴重,今天則是有事……你剛剛說你帶來什麼?」冷冷的話鋒一轉,莊曉筱斜睨著打量那方禮盒。
「『專程』去台中和宜蘭買的一心豆乾和蜜餞。」諸葛靖強調語氣。基於玫瑰事件之鑒,他這回不敢再買花來。
「什麼口味?」鄰鄰秋波泛著兩洌清泉,就像貓兒瞥見了小鳥、狗兒盯著了大骨頭。
「每一種口味都有,但是千層豆乾和鹹金棗我多買了幾包。」諸葛靖繼續撒餌。林姊說的沒錯,她對這兩項零嘴絲毫沒有抵抗力。
「哦?」她最愛吃的……呵呵呵……莊曉筱不禁蠢蠢欲動,可表面上仍擺得很酷。「好吧,這禮盒我就收下了,你可以走啦。」
「你不喜歡是嗎?」諸葛靖沮喪喟歎。「那我拿去丟掉,省得礙你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