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開庭也好,不然每天包成這樣也怪不舒服的。」江茂璠埋怨,打著這些石膏害他行動不便,部分皮膚也癢得要命。
「忍耐一點,你的犧牲到時我們都會讓姓霍的償還。」舅舅安慰。
「你阿舅說的對,人家王醫生和張律師合作多年,聽說他們用這招,替客戶賺了不少賠償金。」三姑們替他削了蘋果。
「所以人家律師費貴得有道理呀!」六婆寵愛地幫他捶背。
「嘿啊,你再忍耐一下,乖喔!」舅舅為他倒水。
他現在可是他們的搖錢樹,要是官司贏了,遺產奪回來,他們目前所有投資也全萬倍的回饋,到時他們要吃要喝還怕會少嗎?
「哼,姓霍的王八蛋,看我這次非把你的皮都剝乾淨了!」江茂璠咬牙切齒,不光如此,他還要把江琉璃搶過來好好地樂一樂。
「對對對,把他的皮都剝乾淨!」三姑六婆拍案叫絕。
眾人各懷鬼胎,不禁越想越得意,接著相顧大笑。
電梯的門自動地向兩翼拉開,尉遲霧躡手躡腳地貼近門邊,然後探頭探腦地往室內偵查,好死不死地恰巧對上一雙興師問罪的鷹眼,她只好摸摸鼻子,認命地走進來。
「嘿嘿,空襲警報尚未解除?」她嘻皮笑臉,諂媚地問著好整以暇地坐在沙發上的主人,想來他已靜候她多時,搞不好連十大酷刑都準備好了。
「這警報是誰拉的呀?」霍旭青笑容依然,一掌壓著另一手的指節,發出辟哩啪啦的聲響。
「我們……不過是去……逛逛嘛!」尉遲霧討好地咧開嘴,就差少了很尾巴來擺幾下。
「逛逛?」霍旭青平易近人的口吻裡,蘊藏著火山噴漿的徵兆。「你哪兒不好逛,去逛人家的喪禮?」
因為她那個「不過是」,江琉璃已經和他冷戰兩天了。
「我瞧她一個人在家也是挺無趣的呀,況且她又不是犯人,你這樣關著她,何不送她去坐牢?」尉遲霧自知理虧,當初哪曉得會那麼倒霉,明明躲得很好,但仍是讓他逮個正著。這天既然要亡她,她臨死前總該放幾個炮吧!
「我是擔心你們的安全。」不講到這兒,他還沒那麼火。
他是叫她來看守的,她居然「監守自盜」,挾帶人犯一起溜出去,這像話嗎?
「那你在那裡慢慢氣好了。」尉遲霧收住笑,腳底又要抹油。
「坐下。」霍旭青唰地凝著面孔,冷冷地命令。
「是。」識時務者為俊傑,尉遲霧馬上乖巧地坐回來,動作迅速確實。
「你知道你捅了多大的樓子?」犀利的目光由斯文的金邊眼鏡裡射出。
「你的小琉璃,我一沒讓她磨到,二沒讓她損到,三沒讓她傷到,」尉遲霧舉著指頭,一一數給他聽。「此乃你昨天親眼檢閱過的喔,所以你現在誣賴的……嘿嘿!貨品既出,恕不負責。」
「你就懂得和我耍嘴角。」霍旭青敲她腦袋。
「琉璃在鬧彆扭啊?」尉遲霧連忙閃開,沒見到後面黏著個小跟班,她靈敏的小鼻子就嗅出有「大條代志」發生啦!
「她誤會我和水柔。」霍旭青取下眼鏡,用拇指和食指按摩了幾下內眼角,又戴回眼鏡。
別著江琉璃平時溫馴柔順,與世無爭,但拗起性子卻宛然一頭蠻牛,他以前就見識過。
「赫……你真愛她耶!」尉遲霧怪聲怪調地吆喝著。
霍旭青貼著椅背,使出演藝人員被問到緋聞事件時最常用的招數,僅是回以冷哼,未做任何正面答覆。
「不得了,冷面笑匠居然有動凡心的一天,喔呵呵!我早說你對她不一樣,果然讓我猜中。」尉遲霧嘖嘖稱奇,興高采烈,彷彿談戀愛的人是她。
「少囉嗦,事情辦得怎麼樣?」霍旭青以不變應萬變。
「我出馬還有啥問題!江家那四名僕人也很看不慣江茂璠那日的行為,故全部願意出面作證。」尉遲霧把他們的口供筆錄拿給他。
「很好。」霍旭青大致翻閱了一下。「明天的開庭,江茂璠死定了。」
「我真為他感到哀悼。」尉遲霧在胸前畫了個十字架,誰都知道惹到他霍大律師就等於惹到閻王爺,他不把對方打到十八層地獄,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哼哼!」霍旭青只是冷笑。
「好在我和你是站在同一國,不然哪天被你整死了都不曉得。」尉遲霧為自己的幸運歡呼。
兩人接著談笑風生,躲在門後偷聽的江琉璃,終於忍不住開門走出臥房。
她努著櫻唇,鼓著小臉,二話不說地坐到霍旭青的旁邊,小手鴨霸地挽進他的臂彎,嬌軀則緊緊地倚著他的側翼,渾若在宣告天下:他是她的專屬,他人勿近!
「嗨!」她這舉止已暗示冷戰結束,所以霍旭青也聰明地什麼都不提,只是與她五指相握,然後在她的秀頰吻了一下。
江琉璃沒料到他會在外人面前表現親密,容顏不禁著火似地變成妍紅,還害臊地低垂螓首,久久不敢抬起。
「需不需要我……迴避?」尉遲霧口氣戲諺,笑得很是詭異。
她的話讓江琉璃更加難為情,整張細緻甜美的小臉,靦腆地直往霍旭青的胸前鑽。
「談正事。」霍旭青綻著喜顏,伸手橫過琉璃的肩,將她攬進臂膀裡,雙眼則看著尉遲霧說。
「是!」尉遲霧立刻凜然端坐,與他研究起一些案件的取證。
這是江琉璃第一次參與他工作的情形,只見他神色專注嚴肅,分析事理脈絡清晰,尉遲霧也收起平常的開玩笑,恭謹認真地記下他交代的重點和他需要她去調查的資料,偶爾會提出己見,兩人便互相討論一番。
對他們談的內容,江琉璃聽到後來有些沮喪,亦有幾分嫉妒,因為她根本無法融合進去,忖及尉遲霧認識他比她久,她沒來由地覺得心裡不快。
「今天就到此為止吧!」霍旭青畢竟心細,看出江琉璃的無聊和消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