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你……」汪汪淚水當下浸濕了三張臉。
「現在我可以去上課了嗎?」季襄雪溫柔得就像個大姐姐。
「我……這……嗚……」三人組挫敗而逃。
「無聊。」始終掛笑的艷容登時消退,季襄雪冷冷低啐。
背後倏然響起的陣陣笑聲,驚動了才要鬆懈的神經。
「誰?」她嚇一跳地轉過身。
陰暗的角落中慢慢走出一尊英挺頎長的宏軀,還有一股好聞的古龍水味。
「好一隻披了貓皮的母老虎啊!」刁名豪嘖嘖有聲地搖著頭,俊秀的眉宇間噙著戲謔的神情,烏黑的短髮瀟灑地垂落在適宜的位置,卓爾不羈的氣質翻騰著十足的風采,令人為之風靡。
基本上,季襄雪將男人歸類於與蒼蠅蚊蟲同屬的低等生物群中,即使穿上了高雅的亞曼尼,他們仍是下賤骯髒的,但何以眼前這個男人看起來卻永遠是那麼的乾淨斯文,就連他身上那條洗到發白的牛仔褲,也僅會讓人聯想到雅痞式的時髦呢?
更怪的是她對異性早已備有免疫性的絕緣抗體,居然也覺得他這樣穿很帥,甚至還感受到他強勁的男性魅力,這……
「呃……是你,那個……『刁民』?」季襄雪愣了愣,為了他的突然出現,也為了她心靈的異樣悸動,不過她卻自我安慰那是因為她現在才「忽然」發覺他長得很高的緣故。
「……豪。」差一個字就不是正字標記了,所以他自動幫她接腔。
「你幾時躲在那裡的?」方纔的那一幕,他沒看到吧?
「明人不做暗事,我只是正好路過,絕不是故意躲在那裡的喔。」刁名豪趕緊澄清。
「就和你『只是正好』在這兒工作一樣?」季襄雪輕輕揚起甜美的唇線,柔聲軟語地睨著他。
「對對對。」刁名豪點頭如搗蒜,很高興她能弄明白。
「哈,又是這麼巧呀?你我自從上次別後就沒再碰過面,你早不出現晚不出現,偏偏選在此地此分此秒出現?」天使般的純真笑靨依舊無邪地迎向他,讓人嗅不到她有絲毫的慍怒。「你覺得我看起來很好騙嗎?」
「當然不,當然不。」刁名豪連忙陪笑。
他認為她有時候笑起來,比她直接發他脾氣時要來得恐怖。
「其實我本來早就想出聲的,不過我看你們大夥兒聊得那麼起勁,也就不便打擾。」刁名豪是哪壺不開提哪壺。「那個……你剛剛那樣講……不怕那些小女孩承受不住啊?」
這也就是說,他該看到的都差不多看到了,而她不希望被他聽到的部分,他也全聽到了……
那她呢?季襄雪很想衝口問他。
那些小女孩用酸辣的詞彙指控她是賣淫的蕩婦時,怎地沒人替她想過她是否承受得住?
「是她們自找的,我也不必留口德。」她忽覺心裡不是滋味。
他如果繼續保持隱形狀態不是很好?算了,被他看到就看到,被他聽到就聽到,這又不是世界末日,沒什麼大不了,反正他之前又不是沒見過她發飆的模樣。
「這樣不好吧?你會被孤立的。」刁名豪心疼地瞅著她。
其實他剛才有好幾次想衝出來為她仗義執言,但是他忍不住想看看她會如何處理,且依她的性子,他相信她絕不願意他多嘴。
「我被孤立干你何事?」季襄雪討厭他這種眼神,好像他有多瞭解她似的,而事實上他僅是眾多從她身邊經過的陌生人之一。
「人是群體動物,每個人都需要朋友,你又何必和大自然的法則作對呢?」話語方落,刁名豪自己聽了都不禁想吐。
惡——他幾時變得這麼八股?
「你話說完了吧?」未待他的回答,她轉身就要走。
「急啥咧?咱們還有前帳未了呢。」刁名豪匆忙抓住她的纖纖玉腕。
「我勸你下次最好不要隨便碰我。」季襄雪嫌棄地甩開他的手,失去溫度的皓瞳散播著危險的訊號。
「是是是,小的遵命。」算他理虧,他確實不該隨便碰人家女孩子。「撇開我先前為你所受的那些罪不談,上回好歹我也送了你一程,你遇到我卻連聲謝也沒有,這有點說不過去吧,季、襄、雪?」
加強尾端語句完後,他還故意問:「我應該沒有叫錯吧?」
「我好怕喔,你居然曉得我的名字耶。」季襄雪故作驚慌地嬌喊著。「怎麼辦?怎麼辦?人家我會不會因此少塊肉呀?」
「我……」刁名豪用膝蓋想也知道她是在糗他。
「這隨便抓個同學問也問得出來我的名字,要不牧場那兒也有各實習生的資料,你有啥好得意的,嗟!倒是……」季襄雪旋即一記冷嗤,並用話堵他。「你的僱主知道你偷了我的狗嗎?」
言下之意不僅是斥責他為小偷,還威脅他皮要繃緊一點,免得她一狀告到開封府,屆時他就吃不完兜著走啦。
「冤枉啊小姐,你要我講幾次?狗是我撿到的耶。」刁名豪真想跳到黃河裡頭去洗一洗。
「無憑無據,當然隨你高興怎麼說。」季襄雪不屑地瞪他一眼。
怪了,這人沒事長那麼高幹啥?害她穿了高跟鞋都還得仰高腦袋,可真把她的脖子給累壞了。
「對!無憑無據,也隨你高興怎麼想。」要殺要剮悉聽尊便,刁名豪不想再作辯護,嘴裡卻又不甘心地發著一堆牢騷。「怪就怪我一時婦人之仁,那隻大狗流浪街頭慘遭捕狗隊抓去活埋,本來就不干我的事,我幹麼雞婆,還得被人扣上個小偷的大帽子咧?」
「你別忘了我名字中的雪,就是『自掃門前雪』的那個『雪』,所以你也別指望我會感激你。」誤會就誤會,總歸她的牛脾氣一旦拗起來,是說什麼也不會認錯的。
「感激倒是不必,我只要你還我清白。」刁名豪嘟嚷著。
「嗟,懶得跟你唆了,我上課已經遲到啦!」季襄雪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