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以江炫曄當機立以衛星電話找到康孟學,並說明他這邊的情況,叫康孟學不要擔心,他會派人一路跟著平平,確保她的安全。
平平這樣莽莽撞撞地就走了,真會把康盂學嚇出心臟病!好在有江炫曄那通及時的電話,不然,他實在不敢保證自己能承受得了聯絡不到她的痛苦煎熬。
「先生,到了。」計程車司機操著北京口音,非常鄉土憨實。
「謝謝。」下了車,付了錢,康孟學直挺挺地走向一樓的櫃檯,即使俊容上疲憊難掩,他高人一等的身材、嚴刻分明的五官、王者風範的氣勢,還是令在場所有女人眼睛為之一亮,搶著為他服務。
「先生,您住宿嗎?」道地的廣東腔。
「不,我找人。」他含笑頷首,廣東話說得極好。
長年與香港方面有業務往來,康孟學的廣東話說得幾乎和他的英文、中文一樣流利。
寫下平平平三個大字,他將紙片遞給了櫃檯小姐。「麻煩你們。」
「哦……」平平平?這名字特殊,她們有點兒印象,可惜是個女的,跟前的帥哥想必是名草有主囉!
「平小姐住在五O二號房。」誰說死會不能活標?一干小姐們仍露出最甜美的笑容,其中有人說:「先生是要直接上去,還是我們替您撥通內線?」
「我直接上去就好了。」康盂學朝她們揮手致意,「謝謝!」
人長得帥,走到哪裡都吃香,瞧瞧康孟學,從櫃檯走到電梯,有人替他引領;進了電梯,有人替他開、關門……她們盼呀盼的,就盼大帥哥能多待一會兒,她們一飽眼福,看個過癮,最好還能釣上他這條大魚兒!
不過康孟學現在什麼女人也不想碰,他的心、他的腦只惦念著一個名字,平平平……
「叩!叩!」輕敲五O二號房的門板兩聲,無人回應,康孟學試探性地推開微微開敞的門扉——
「平平?」踏進房間,環顧空蕩蕩的室內,他確定平平出去了。
偌大的房間裡面,一件她的行李都看不到,桌上只擺著一些零錢,另外有幾張揉得爛爛的筆記紙。
移步一看,康孟學只差沒吐血!
首先是他們唯一的一張合照——運動會那天,他們在兩人三腳項目奪冠時,大會替他們拍的留念。如今平平所擁有的那份相片上,康孟學被原子筆戳出一個個的小洞,而且集中在臉部和鼠蹊部,真是慘無人道……
康孟學幹幹一笑,很白癡地摸摸自個兒的臉,以及——
桌上、垃圾桶還散放著好多張寫得滿滿的紙張,康孟學把它們扯平,端詳平平都寫了啥。
「OH!MyGod!」這麼多張紙上寫的內容一模一樣,康孟學看完只有一個想法——失去了平平,他到哪兒去找一個這麼活力充沛、又滿腦子創意的女人呢?
怕是不可能再找得到了吧!?
低頭一睇,康孟學又發現飯店附贈的船票收據,於是他把那張收據放進口袋,離開了飯店。
至於平平在紙上到底都寫了些什麼,直讓康孟學又愛又怕呢?
答案就是——康孟學,你是豬八戒!祝你臉上生菜花,雙手長梅毒,腳底滿陰虱,全身染愛滋!
夠毒了吧?
尾聲
華燈初上的香港,宛如東方的一顆明珠,璀璨光亮得令人不敢逼視。
四面八方而來的旅客湧進了狹窄的港灣,渡輪上滿載著歡樂的笑聲,平平獨自站在甲板上,臉上的表情看不出是喜是憂。
嘩然一聲,大浪打來,在甲板上的人紛紛躲進床艙,只有平平一動也不動,任憑海水浸濕她的衣褲。
「小姐,你快進來吧!」裡頭有人勸道。
平平搖頭,沒有發覺外面只剩下她一個人了。
這種感覺很奇怪——在最初的震驚、憤怒過後,她反倒沒有太多的傷心,好似那幕原本應該令她心碎的畫面,不過是昨夜夢裡的佈景,而她衝動地來到香港,則像是一場夢遊……
事實永遠不會改變。即使隔了一座海洋,幾千里遠的路途,她猶然是平平平,不會變成別人,也不會突然轉了心性。
「要靠岸了。」渡輪上的小孩子探出頭來,興奮大喊:「你們看,岸上有好漂亮的煙火!」
平平聞言抬眼——
不知為何施放的煙火,點亮香港的夜空,一顆一顆奪人眼目的光點在黑色的背景下,聚集成最美的圖形,路上、船上的人們個個看得如癡如醉,讚歎不已。
萬紫千紅的火樹銀花中,平平睇見了碼頭上那抹等待的昂藏身軀——
是康孟學。
她站在甲板上,他站在接駁的岸邊,冷風呼呼,衣袂飄飄,他們望著彼此,而渡輪緩緩地正要靠岸……
有一剎那,平平真想逃開,她收回視線,懦弱地閃避他熱烈的期盼,彎低身子把自己緊緊藏住,天真的以為這樣他就看不見她、他就會離去。
可是為什麼他偏偏要是立地生根的港灣呢?船終究是要人港的。
她逃來香港又怎麼樣?平平冷冷自嘲,她逃得了整個世界,卻不能逃出康孟學的心!
認了吧!
「嗨。」她說,像一個久位謀面的朋友般生疏。
「……」康孟學瞅著她,沒有答話。
港灣裡裡外外都充滿了嘈雜的人聲,他們並肩走在防波堤上,走了好長一段路都未曾交談。
靠著那張船票收據,康孟學才打聽到平平的去向,她也很沉得住氣,一句話都不問,包括辦公室裡的那件事,他來找她的這件事。
終於,康孟學捺不住她的冷漠,拉住她的臂膀,問道:「你不想知道事實嗎?」
平平有片刻的僵硬,好久才開口:「那跟我沒關係。」
「你——」
「好啦,你幹嘛這麼緊張?看到你和別的女人熱也沒啥大不了,我們只是朋友,又不是情侶!」平平刻意裝出來的幽默,在這個節骨眼顯得非常可笑,但她還是自頎自的賣力演出,維持著最後的尊嚴。
康盂學就沒她那種好心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