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情很困難。
也許,在她以為進行順利的時候,原本一起走的人已經偏離軌道,到另一個人的身邊去了。
而當時序進入春末夏初,最新的八卦週刊在英國酒吧門口拍到紀雅人與陳小螢的親密照片時,蔚藍已經說不出心中的滋味了。很酸、很刺,但又不是那樣全然的傷心,感覺複雜透了,唯一能做的就是好好的哭了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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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習慣台灣亞熱帶氣候的人來說,春天的倫敦實在有點冷,所幸雨霧的日子逐漸減少,放晴的日子增多,好天氣有助拍攝進度。
今天要拍的是拜金女主角陳小螢與男主角紀雅人重逢的畫面,導演選了在倫敦開店超過二個世紀的哈洛斯百貨。
臨著兩條馬路的哈洛斯會雀屏中選,除了高知名度,最主要的是磚黃的建築完全融入了倫敦既有的高雅,尤其是那些替客人送貨的雙頭馬車,乍看之下會讓人以為掉進時光河流。
陳小螢大包小包從深綠色雨棚下走過,不期然與紀雅人再度看見彼此——觀光客在看,當地人在看,然後哈洛斯百貨公司門口那些賣幸運花的賣花女偶爾也會冒出,就這樣,一次又一次的反覆上演,這麼一個簡單的鏡頭,竟從下午拍到晚上。
當導演那聲OK喊出,所有的人幾乎同時露出感激涕零的眼光。
只剩下一個鏡頭,這部困住他們兩個月的愛情喜劇就算完工。
「明天早上八點,飯店門口集合。」
紀雅人穿上外套。
巧恩告訴他,「你的電話有響過喔。」
未接來電顯示是——范子裴。
紀雅人不可否認自己有點失望。兩個月了,他的電話只有在剛抵達倫敦時顯示過蔚藍的名字,後來也許是因為談不出個所以然,她也不再打電話來了,面對這種膠著的狀況,他心中當然很悶,不過倫敦與台北距離實在太遙遠,一切也只能等他回台北再說。
有時候他也會告訴自己,這樣也好,冷靜一下,他希望她能夠想清楚,什麼才是她想要的。
因為她很晚熟,所以,他要給她很多時間才行。
他按了范子裴的手機號碼,那頭傳來範子裴很愉悅的聲音,「嗨。」
紀雅人皺眉,嗨什麼嗨啊,「你找我什麼事?」
「喔,八卦週刊上刊出你跟陳小螢在酒吧門口擁抱的畫面,敵人我只是好奇,你們是來真的?」
「我跟陳小螢?」紀雅人想了想。喔,的確有這麼一回事!「她打電話到男朋友家理想給他一個驚喜,沒想到接電話的是一個剛睡醒的女人,這樣,你懂了吧,我只是借她肩膀哭一下而已。」
范子裴「喔」的一聲,難掩失望,「這樣啊。」
「什麼這樣那樣,你沒事打國際電話就為了問我這個——」等等,不對,如果范子裴知道,那麼,蔚藍也一定看到了,而若連他的圈內好友都以為那是真的,蔚藍很有可能也會以為那是真的。
那天,陳小螢哭得很慘很慘,哭到他覺得如果自己不用力抱著她,她一定會整個人往地上軟下去。
看起來,絕對是親密非常。
「謝謝你告訴我這個消息,我會跟蔚藍說。」
「唔,其實我還有另外一件事情要告訴你。」
紀雅人揚起眉。這種幸災樂禍的聲音,絕對沒有好事!「快說。」
「任蔚藍好像在跟別人交往喔。」
「嗄?」
「我說,任蔚藍好像在跟別人交往。」
「蔚藍在跟別人交往?」
「要我重複幾次都可以。」因為達到驚嚇效果,范子裴的聲音樂得很,「任蔚藍好像在跟別人交往,任蔚藍好像在跟別人交往,任蔚藍……」
後來,紀雅人才知道,前兩個星期,范子裴陪跑產經新聞的記者女友去聽鋼琴演奏會,在國家劇院看到蔚藍與另外一個年輕男子一起,兩人有說有笑,氣氛頗好,他的記者女友眼尖,一下認出男子是韓氏化工的少東。
「我有過去打招呼,原本以為任蔚藍會嚇得手足無措,沒想到她落落大方的介紹我們認識,我想,那應該就沒什麼,所以沒跟你講,但是根據我女朋友的側面打聽,他們來往得好像滿密切的。接著,我又看到你跟陳小螢抱在一起的照片,你們,唉,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啊?」
怎麼一回事?
他只是覺得他們都該好好想一想,難道蔚藍以為那是分手的意思嗎?所以開始相親,開始展開另一段……呃,感情?
覺得自己很成熟的紀雅人終於亂了方寸。
他撥了蔚藍的手機號碼,關機中,因為無法馬上聯絡上,他居然有種直奔希斯洛機場的衝動。
只剩一個鏡頭,他告訴自己。
明天在小教堂拍完最後一個交換戒指的畫面,就大功告成,一個成熟的人不可以因為私人情緒而打亂工作流程,所以忍耐,忍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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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蔚藍與韓適宇「約會」的日子。
其實他們早該在前幾天見面,也說好時間,但不知道為什麼?平常很準時的韓適宇卻突然爽約了,直到見了面,她才知道原來他當年的小女友婚期在即,愛情擾人,讓他那種精英分子也亂了步驟。
其實,她有點懂他的感覺。
就像……就像看到紀雅人跟陳小螢擁抱的畫面一樣。
他的胸膛原本應該是她的指定席,但卻被另外一個女人佔據了……
但是,韓適宇不一樣,他當年的小女友是政策婚姻,無關愛情,並不是不能挽回的局面。
「別忘了,她下星期才出閣。」蔚藍提醒他,「在她正式點頭前,你都有機會實現昔日的夢境。」
韓適宇挑起眉一笑,「你現在是慫恿我去打亂那場婚禮?」
「全力支持。」
「任伯父、任伯母聽到你這麼說一定會昏倒。」
蔚藍輕輕的笑了,「我想你跟很多人一樣,會覺得那個女孩子在逃避,不過我不這麼認為喔,我覺得,每個人有每個人的痛苦,有些難受只有自己知道,旁人無從體會,如果她的精神狀態真的已經到無法負荷的程度,而這時剛好有個機會可以呼吸,她當然要讓自己好過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