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佑壬的話讓老總管聽得愣張著嘴,這麼突然?天哪!雖然王爺行事向來率性,可也太過說風是風,說雨是雨了吧?
老王妃那兒知道了嗎?消息發佈了嗎?不曾娶妻納妾的壬王爺納妾將會是燕京城的年度大事耶!而王爺竟如此倉促地下了決定?天知道他至少有幾百件事情得開始籌備耶!
「嘴巴盡快闔上吧,」朱枯壬忍著笑,「待辦的事情多得很,別在這裡浪費時間了。喔,還有,」他揮揮手,「讓莊護院放了西廂房那姓華的大叔!」
老總管不敢再多嘴,領了命趕緊調度人手去。
「小美人兒,」朱佑壬依舊笑意晏晏,「你待在這裡自然會有人來伺候你,而我,得去辦公事了,別太想我,」他笑嘻嘻地在她額頭上再烙了個漫不經心的吻,「晚上回府後我會去找你增進感情的!」
望著他遠去背影,琉陽心頭一陣慌。
難道這真是她即將面臨的人生?當個權傾天下的王爺身邊的姬妾?
她想起牧星野,再想起了他睇著她嫌惡的眼神。
再又想起了總是一股笑,視她為至交的薔絲。
隱去傷懷,琉陽心頭空蕩蕩,或許,這樣的結果對所有人都是最好的吧!
* * *
「小子!緩點兒,你當是在盜墓嗎?」
牧金鑠壓低聲音制止蠻行中的徒弟,卻難得未換來回嘴頂撞得他滿頭包,這樣的小子讓他覺得陌生,這徒兒向來是天塌下來也不在乎的性格,卻偏這回,不過是師妹讓人留在王府準備當人家妾室嘛,小子幹嗎一副惱很要殺人的樣子?
有這麼嚴重嗎?牧金鑠心頭起疑。
「小子,」他再度開了金口,「聽老三的意思,丫頭留在王府是要嫁給那姓朱的小子,想想也不錯呀!吃香喝辣富貴榮華不說,連她師父『死人債主』我……」他呵呵笑,「還可以享受點優惠,有個當王爺的徒婿,日後若因盜墓出了差錯,還有人可以幫襯說話,咱們與他朱氏一族恩怨亦泥,蠻好的呀……」
無論牧金鑠說的天花亂墜,牧墾野只是冷然不語,悶著頭逕自高低潛行在彰榮王府起伏的屋脊及院落間,時值深夜,王府裡雖是戒備森嚴,但對向來摸黑進出墓穴從容得宜的「死人債主」師徒倆卻絲毫不構成威脅。
「喂!小子!」牧金鑠絮絮叨叨的,「你眼裡還有沒有師父呀?和你說了個半天,你連個屁都放不出來,千里迢迢由鬼墓山來到燕京,我還當你是想念師父來盡孝道的,可幾年不見,你連個問候的話都沒有……」
牧星野依然沉默,恍若只當師父是只嗡嗡不息的蒼蠅,幾個起落他自屋簷頂往下願探,繼之翻身落地無聲無息地潛入了一伺屋裡,瞬間出手點暈了屋裡當值管事的丫環僕役。
牧金鑠跟著入房,對於三年不見的徒兒武藝更加出神人化不禁稱奇。
如今看來,牧金鑠心頭佩歎,小子武功早已凌越了他這當師父的了!
「好雅致的房唷!」牧金鑠目光一亮,不僅雅致,屋裡處處陳設著難得一見的古董珍品,如果這兒真是琉陽丫頭的房,那麼看來朱枯壬對她倒是挺用心的,達她喜歡的古物都幫她搜全了。
「師父!」自內室款款踱出的正是一臉訝異的琉陽,她先喊了牧金鑠才將眼神移至滿目冰寒的牧星野,她遲疑而艱澀地再喊了聲,「大師兄!」
「好丫頭!打扮成這樣,師父都要認不出來了!」牧金鑠呵呵朗笑,看著眼前一身燦爛絲織華服仕女水田衣,頭上梳著墮馬髻簪著亮墜的清麗女孩,「畢竟是要當王妃的人了,」他繼續呵呵笑,「連裝扮都不一樣了!」
琉陽不說話,淨是咬唇,微微發白的臉龐絲毫看不出即將嫁人當有的喜悅。
「你師兄一聽到你要嫁人,便忙不迭地要來看你,」牧金鑠粗枝大葉慣了,對於兩個徒弟間安靜得詭異的氣氛毫無所覺,「丫頭!你嫁人時咱們不方便出席,可好歹得來探你,跟你道聲恭喜的……」他話語未盡卻被人打斷。
「你不可以嫁給他!」悶著一夜的牧星野首次打破緘默,語氣中滿是慍色。
「為什麼?」出聲代詢的是不識趣的牧金鑠,他皺著老眉,「小子!你只是人家師兄,憑什麼過問師妹的婚事?」
「你說過,」牧星野目中熾焰溶溶是對著琉陽的,「你的生命早已屬於我,你說過要當我的女人的,你不可以自毀承諾!」
「你……你說什麼?」牧金鑠結結巴巴,卻無人搭理,「這是什麼時候發生的事情?丫頭是什麼時候說這種話的?」
琉陽落了淚,擠不出聲音。
「太師父和玉譬太師婆已經沒事了,」他看著她的淚,目中冰寒稍解,「他們都沒死,都還活得好好的,可若你硬要嫁給別人,那麼會死的人就是我了!」
「什麼意思?」牧金鑠皺著眉頭又來打岔,「你太師父為什麼會差點死掉?鬼墓山上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至於薔絲,」牧星野吸口氣,「我已同她說明白,也已經和二師叔退了婚事了,這世上……」他柔著嗓音,亮著瞳眸,「除了牧琉陽,除了我的小師妹,其他的人我都不要,我愛你,牧琉陽,我的小師妹,很愛很愛!」
琉陽張大眼嚶嚀一聲,捂著嘴阻著自己的驚呼聲,卻止不住狂喜的淚水。
「小子!這是什麼屁話,」牧金鑠繼續嘮叨,「毀婚約?你師父我同意了嗎?二師叔的同意能當個屁呀?我是老大耶!誰都得聽我的……」
牧金鑠再沒有說話的機會了,牧星野掌氣一揚,迸地一聲便將師父給硬生生推出了房,隨著門外落地聲,牧星野長臂一伸,將喜極而泣的師妹緊揉入懷中。
「別哭了,乖!」他用著打小哄她的柔柔的嗓音說,「你不喜歡聽到這些嗎?你不希望我來帶你離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