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媽媽跟爸爸離異,帶著妹妹蘇迪改嫁到美國之後,工作成了爸爸唯一的精神寄托 ;也成了我的生活重心。而令我這樣無法專心工作,卻是從末有過的事啊!怪哉 ~***
揉著惺忪的睡眼,明彥詫異地聆聽著不知打哪兒飄過來的音樂和睎窸窣窣、兵兵兵 兵的聲響。難不成是闖空門的小偷?這個念頭一躍進腦海,明彥立即跳下床,但等理智 開始逐漸滲進他混沌的腦袋後,他反而打著呵欠,慢吞吞地踱出房間。
就像巴爾扎克在半夜被小偷吵醒,還幽默地幽了那個徒勞無功的樑上君子一樣,我 是個窮光棍了,即便想偷,也得搬走這一大籮筐的書報、衣物、鞋子才能拼湊出人家平 常的一次所得吧!
漫不經心地搔著頭,他筆直地朝浴室的方向走去,但……一隻腳懸僅在浴室門口的 踏墊上,明彥陡然睜大眼睛地瞪著自己的睡衣,此刻正很認真地隨著衛星電視中,那一 些肌肉發達,活蹦亂跳的老外,跳著有氧舞蹈。
不,不是睡衣!不,也不能這麼說,是我的睡衣沒有錯,當初為了慶祝自己終於退 伍,找到工作成為社會人之時,他興奮又迫不及待地租下這棟一房一廳的小套房公寓, 也為自己買了套睡衣。但天曉得,這睡衣自從買回來後,他只拆開包裝紙,連一次也沒 穿過。
而現在……他將雙手蒙在眼前,自十指縫間偷偷地瞄著自己的睡衣。正在此時,彎 下腰的那位長髮女郎,自她自個兒的兩膝之間看到明彥,立刻伸直腰,以幾個漂亮的大 觔斗翻到了明彥面前。
「明彥,你起床啦!」順著明彥的眼光,她吐吐舌頭地扯扯身上的衣服。「對不起 ,明彥,因為你還在睡,所以我自作主張地借穿了你的睡衣。」
蘇迪!我的天,是蘇迪!明彥翻著白眼地摀住自己的臉,冷汗也不住地自額頭上流 了下來。這麼說,昨晚迷迷糊糊中躺在我身旁的女人,是……是蘇迪!
完了、完了,老總非殺了我不可!明彥暗暗叫苦。
挑高了眉地盯著明彥半晌,蘇迪伸手扳開了明彥的手,逼得明彥不得跟她面對面不 可。
「明彥,你好奇怪喔,生病了嗎?」蘇迪說著,將肩上的毛巾拉起來,為明彥揩乾 了涔涔冷汗。
「你……你怎麼會在這裹?」努力了許久才找到自己舌頭的明彥,擠了很久才硬擠 出這句話。
「哎,因為你昨晚喝醉啦,我找不到你的車,有人告訴我,你的車已經被拖吊了, 所以我扶著你搭計程車去找車子。找到後,你又已經醉得分不清東西南北,所以找只好 開車送你回來。結果,我要回去時又找不到路了;因為我送你回來的時候,路上有好多 人跟車子,他們都會告訴我怎麼走,可是我要回酒店的時候,路上已經沒有人了!」蘇 迪指手畫腳地說著,而飽受宿醉之苦的明彥,則是聽得頭昏腦脹,滿腦子都是老總那冷 峻的表情。
「這……這樣啊!」明彥越來越恨自己,全台北有這麼多的公寓,我哪裹不去租, 偏租到這麼荒郊野外的鬼地方,這下子老總恐怕不只是殺了我而已,摘不好還要加上鞭 屍哩!
「是啊,明彥,你喝醉了的樣子跟平常差好多喔,我們還說了那個臭哥哥的好多壞 話,他真是太跋扈了,把你這個人才當奴才來用,真是太不應該了。」隨著那個超級肉 彈般的教練口令,蘇迪伸直了手腳地做著和緩動作。
「蘇迪……這件事你可千萬不可以跟老總說,拜託你,否則……」壓低了嗓門,明 彥尷尬個半死,可是又不能不先跟她串供,要是東窗事發了,他簡直不敢想下去……「 沒問題!」在蘇迪的應答裡,口乾舌燥的明彥,拉開冰箱拿出罐果汁,但剛人口的液體 立即被蘇迪的話,全嗆進了氣管裹去了。「可是他昨天晚上已經打電話來過了耶!」
「什……咳、咳咳、你說什麼?」面紅耳赤地拍著自己的胸口,明彥難以置信地瞪 著她瞧。
「我說哥哥他半夜打電話來啦!」眨著清澈無辜的大眼,蘇迫在聽到門鈴聲響時, 邊叫邊跳地朝大門跑去。「是不是我叫的PIZZA到了?」
在她興高采烈的找著皮包時,明彥只覺得似乎有塊幾十萬磅重的大石塊,正很用力 地往他頭上砸下來。老天,老總知道了!他不但會宰了我!把我鞭屍;他更是非把我給 碎屍萬段不可!他淒慘地晃進浴室時,不停地嘀咕道。
頭重腳輕地找著阿斯匹靈,明彥在心裡默念著自己想用來逃避上班的借口,但門口 傳來的蘇迪叫聲,令他一失手連藥瓶都整個地掉進馬桶囊了。
「哥哥!」蘇迪滿臉歡愉之色地投入鐵青著臉,外加眼掛兩圈黑輪的成儒懷裹。
「阿,明彥呢?」看到蘇迪艷如春花的笑容,成儒緊張了一整晚的心情才得以稍稍 放鬆。
「他在浴室,哥,要不要我去煎荷包蛋給你吃?明彥的冰箱裹只有蛋是我會煮的東 西。」
「不用了,蘇迪,你去把衣服換一換,我有話跟明彥談。」成儒說著越過了她,朝 杵在浴室門口的明彥走去。
尷尬得直想找個洞鎖進去的明彥,不自在地將重心放在左腳,又換到右腳。抬頭一 見到成儒那若有所思的臉,他又將重心移到了左腳。
「老總……」吶吶地開口,明彥卻找不到話說。
「不必說了,我馬上要到日本出差,你把橫濱公司的資料準備好。還有,幫我把契 約都擬好,我一回公司就要用,快去!」成儒說著將牙刷和毛巾自架子上拿下來,強硬 地塞進明彥手裡,再將嘴張得吞得下一顆鵝蛋的明彥推進浴室裡,碰一聲地關上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