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備用鑰匙打開門,他訝然地看著頭抵在窗上,落寞地凝視外頭景物的蘇迪。
她臉上的脆弱神情,令成儒感到陌生且心疼。
「明彥為了我一直抽不出時間好好陪你的事,早上跟我翻臉。」脫下西裝外套往沙 發一丟,成儒鬆開領帶、解開袖扣,說著走近蘇迪。「看樣子,這小子八成是……為什 麼不說話呢?姨,我設想,這是豬小妹,這是沖天炮,這個麻,是八爪魚吧!」成儒說 著撈起了蘇迪長長的兩條辮子,一會兒盤在她頭上;要不即是束成一把朝天發散的花束 ;甚而圍在蘇迪頸間,用發尾搔著她鼻子。
「唉呀,你別玩人家的頭髮好不好?」沒好氣地搶回自己的辮子,蘇迪再也沒法子 裝得無動於衷。「你每次都這樣玩人家的頭髮!討厭!」
蘇迪的話勾起了彼此濃濃的親情,看到蘇迪嘟著嘴的抱怨著,成儒將額頭抵在蘇迪 的額頭上,輕輕地轉動著,就如同他十餘年前,抱著那個總是香噴噴的小娃娃時,當做 的事。
「蘇迪,你長大了,變成個令我向來冷靜又有效率的助理神魂顛倒的大美人兒了! 」成儒感慨萬千她笑道。
「哥哥,十七年真的好久!我恨媽媽每天都在等著你,每年你生日時,媽媽都會帶 我到機場幫你買張來回機票,然後寄回來給你,但是你都把機票退回去。」
「不是我,是爸爸。但即使是我收到機票,還是會退回去的。其實,十年前爸爸過 世時,我曾想過去接你跟媽媽回來,但我到那裹之後,發現你跟那邊的家人朋友們都處 得很好。繼而想一想,你從小就是在那裹長大的,回到台灣,你未必能適得像在那裹那 麼習慣、快樂。所以,我沒有通知任何人就離開了。」
很快地伸手摟住成儒的脖子,蘇迪撒嬌地瞄起腳尖,在他臉上用力地一吻。
「哥,我好高興聽到你這麼說,我一直以為你已經忘記我了。九個月前媽媽過世前 ,還不停的吩咐我,一定要回來找你,她覺得她對不起你,請你諒解她,因為她再也沒 辦法跟爸爸生活下去了。所以,她要我回來,代替她向你道歉……」
各種感情輪番地在成儒臉上掠過,他沒有說什麼,只是愛憐地拍拍蘇迪的背。
「你想回台灣定居嗎?」望著這個自己在世上僅存的親人,成儒心襄有說不出的依 戀。
「可以嗎?」看到成儒肯定的點點頭,蘇迪立即興奮地跳上坐在沙發上的成儒的大 腿上。「哥,你知道嗎?我買了件很好的禮物要送你呢!你記得我們以前的家嗎?在陽 明山附近,有大庭院的別墅,我把它買回來了呢!」
「陽明山……別墅……什麼?你買了那棟產權不清的破房子?」一想到這點,成儒 的血壓立刻上升了不少度。
「是……是啊,不好嗎?那是我們一起長大的家啊,裹面有我們跟爸媽的回憶,我 買回來有什麼不對?」
「那棟房子……我的天!當初我之所以願意把那棟房子迭給史昭晴,是因為那棟房 子的土地很複雜,有禁建地、國有地,還有一小塊侵佔到別人的土地。而你…你竟然把 它買下來!等等,你該不會是把媽媽給你的股票都給賣了才有錢去買房子吧?」想到這 些股票很有可能流入史昭晴父女手裡,用來吞併自己的公司,成儒急得滿頭汗。
「沒有啊,因為你還不肯去辦繼承,所以股票還不能賣。」蘇迪說著又四處找著皮 包,想找出那些被人推來推去的股票。
「那你哪來的錢去買那棟房子,依我對史昭晴的瞭解,她不獅子大開口,那才有鬼 哩!」
「我賺的啊!我早就告訴過你我很有錢,買房子的錢都是我自己賺來的!所以,我 才要把這些股票給你,挽救你的公司,雖然得繳不少的遺產稅,好歹也還是個天文數字 !」蘇迪說著將股票在手裹打了打,塞給成儒。
「你說什麼?你一個小女孩就有能耐賺那麼多錢,那麼我跟明彥這樣拚死拚活的男 人,又算什麼?」
氣得七竅生煙的蘇迪兩手插腰地瞪著他。「你們要是不服的話,也可以用自己的身 體去賺啊!」
一直在唇槍舌戰的兩個人,壓根兒就沒有注意到那個在門外徘徊的男人。只是一逕 見地將話題越扯越遠,已經扯到了性別歧視那上頭去了。
而門外的明彥此刻真的是再也受不了,他用力地推開房門,便生生地插進成儒和蘇 迪之間,用準備慷慨赴義的語氣大叫——「老總,即使你要開除我也無所謂,但是請你 別跟蘇迪爭吵了。你們應該好聚好散,我……我喜歡,不,我已經愛上蘇迪,請你不要 再擋在我們中間了……」
「你來得正好,我正打算開除你。你要是早點把她打發走,今天還會有這些麻煩嗎 ?」成儒一把掀起了明彥的領帶,口不擇言地嚷著。
「哥,你別遷怒到別人身上……等一下,明彥,你剛才說什麼好聚好散?」察覺到 有些不對勁,蘇迪轉向明彥,揚起了眉。
「呢……根據我公司裹最新的流言看來,他們都篤定的認為你是我在美國旅遊去偷 情時,沒甩掉的麻煩……」整整凌亂的頭髮,成儒此刻略顯靦腆的對蘇迪解釋著。
「偷情的時候……」蘇迪的臉瞬間如被紅漆潑到了似的漲紅。「我的天啊!我…我 ……一直潔身自愛的我,竟然被當成是個阻街女郎般的女人……」
「蘇迪,你先不要激動,扼,我們……其實……」想到公司裹那些繪聲繪影的流言 ,明彥也不由得結巴起來。
「太可惡了!」怒氣騰騰地逼近明彥和成儒,蘇迪捻起拳頭就往他們的懷裹捶。「 我真是受夠了你們這種思想骯髒的人類,尤其是你!哥,你的大男人主義是這個世紀最 糟糕的笑話,妹妹的錢就不是錢啊?拿我的錢跟爸媽的錢又有什麼差別?還有你,明彥 ,枉費我這麼掏心掏肺的對你,而你,竟然把我想成是個低三下四的人,真是把我氣死 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