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後推一年,一九一二年的英國,其科技已進步到可以製造出鐵達尼號這樣的大輪船。據她所知,英國報業在十八世紀便已蓬勃發展,現在她手上的這份相當現代的油墨印刷報紙,其來源不難理解。只是……「我要你把這上面的文章全部譯好謄寫下來。」鷹司武這下真的相信查理所說的話,這位聲稱自己來自未來世界的謎樣女子,真的相當特別,與眾不同。
「我為什麼要幫你?」左雨萱聽他這麼一說,立刻收回訝然的神情,將報紙丟還給他。
「不是幫我,這是命令。」她的無理和違逆顯然有意挑戰他的修養。
「我不聽命任何人,要殺要剮隨便你。」左雨萱已經認命。她莫名其妙跑到一百三十年前的日本已經夠倒楣了,還被一個冷血無情、霸道殘忍的男人所欺凌……既然回家之路已然無望,待在這世上對她來說,已無多大意義。
能夠苟活無妨,不能苟活的話……那就死得有尊嚴一點吧!
「我不強求你,畢竟這上面的文章就連宮內譯官也無法寫得完整。」她的拒絕並未引起他的怒火,他很清楚,個性如此剛烈的女子,是無法強求的。要不,一個月前,她早已乖乖聽命,也不會落得這種讓自己生不如死的境地了。
「如果沒事,我要回去了,明天一早我還得打整缸的水。」縱使她心裡對他仍存有一分畏懼感,表面上的氣勢卻不輸人。
經過一個月的磨練和思考,她已不再是那個初來這世界的小女孩。她很明白,只要她的心思夠堅定夠勇敢,眼前這個冷酷的男人也就不冉可怕。
話一說完,她一刻也不願多留地轉身離去,誰知才一轉身,一股強大的力量將她整個人攔腰拉去,不偏不倚地緊摟在他懷中。
「你要幹麼……」她下意識地抵抗著。
「你真的很特別,和我以前所見過的女人完全不同。」鷹司武沈笑一聲,再度無情地奪取她的紅唇。
這回,左雨萱沒有掙扎,她感覺麻木地任由他把痛苦加諸在自己身心上。
見她既不掙扎又沒反應,鷹司武停止了他的掠取。
方纔的親吻,就好似在親啄一個冰冷屍體般,讓他捉弄的玩興全然沒了。
他沒有放開她,依舊緊摟著她,低頭凝視。
一個月不見,她消瘦許多,原本就不甚豐胰的身子,因此顯得更加單薄。若她真的懷了他的孩子……這般瘦弱的身子要如何孕育肚內的小生命呢?!
「從現在開始,我要你在我身邊。」鷹司武低頭凝望她的崛強神情,語氣相當平靜。
「堂堂一個少主,不至於沒有女人可以玩弄吧。」懷中的她,冷冷迴避他投來的目光,沒有任何情緒反應。
冷淡的言行是她唯一的回應。
面對她的頑固,鷹司武沈笑一聲,終於放開她。
「之前讓你去打水,簡直浪費了。明天天亮之前,我要這張報紙文章的所有譯文,不然就拿你的人頭來見我。」他投以一個嚴厲眼神,之後頭也不回地離開書房。
左雨萱呆站在書房內,望著那張掉落在地的英文報紙,似乎明白他要她留在身邊的原因了。
他所要的,是她苦讀十年的英語能力。
西元一八六六年,內憂外患不斷的幕府末年間。出生在二十世紀的左雨萱,顯然已被捲入歷史洪流中,無法脫身了。
***
隔天一早,用過早膳後,鷹司武信步來到書房。
昨夜,他派人守著左雨萱,以防她做出不該做的事情。
剛剛根據回報,那小女人乖乖地待在書房,徹夜不眠地拿筆譯寫。
來到書房後,他見到她俯趴在書桌上,靜靜沉睡著。而桌案上,墨水甫干,整整兩大張的譯文,當場讓他吃驚不已。
難不成她在一夜之間,就把這張洋文報紙全部譯畢?鷹司武難以置信地拿起譯文閱讀。
迅速閱畢後,鷹司武如獲至寶般,感到不可思議。
兩張譯文結構完整,筆觸流暢,而譯文的內容和之前譯官所寫神似,甚至還要更加詳盡、合理。簡直讓人難以置信……鷹司武放下手中的譯文,喜出望外地低望她沉睡的容顏。
要不是今天一整天他排滿了公務行程,實在很想讓查理瞧瞧,這個不得了的小女人。
見她不安穩地趴睡在桌上,一股愛憐之心油然生起,他上前抱起她,打算將她抱到內寢,讓她好好休息一下。怎知他才一抱起,懷中的她便清醒了。
一睜開眼睛,見到他懷抱住自己,左雨萱驚慌得想要掙脫。「放開我,你這傢伙要做什麼?」發現自己躺在他的懷抱中,左雨萱不禁花容失色,害怕得拳打腳踢起來。
她不過才假寐一下下,這傢伙竟然趁人之危,不要臉地想要親近她。真是人可惡了,大色狼一個。
「你給我住手。」他沒好氣地抓住她亂揮舞的小手,自顧自地將她送到了床鋪左雨萱躺落平鋪在地的床鋪後,立刻起身縮到房間的一隅,神情不安地戒備著「你別以為我整天沒事做,淨想做那種事。」他高高在上地低望她,眼底有著責備。
「事實就是如此。」她當然不會相信他的鬼話,理直氣壯地頂話回去。
「你寫的譯文我看完了,譯得相當好。」他忽然讚道。
「寫得好是要讓你知道,不是每個女人都是笨蛋。」她不以為然地反駁回去。
在這種男尊女卑的時代中,女人的地位想必是相當低微。她之所以願意將英文報紙完整譯出,為的就是挫挫他的銳氣,好讓他知道不是每個女人都可以任他擺佈玩弄。
「你果真是相當特別的,來自末來世界的小姑娘。」他沈笑一聲,顯然很滿意她的外語能力。
那兩樣先進的物品,加上她的表現,他幾乎就要相信她是來自一百多年後的世界。只是……他心頭還有個疑問。
「現在你可相信我沒說謊了吧?!」她慶幸自己洗刷了奸細的嫌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