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若冬看向他,「可是——」
「現在我們說什麼,他都聽不進去的,算了。」俞奇岳勸著她,「等他冷靜一些,情緒較平穩的時候,再跟他說吧。」
杜若冬遲疑了好久,再看看姜競謙,最後接受了俞奇岳的建議。
「競謙,你一個人好好地靜一靜,我去找醫生來跟你談一談,晚一些我再和若冬來看你。」說完,俞奇岳便和杜若冬離開病房,留下姜競謙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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陪著杜若冬回她的病房,俞奇岳吐了口氣,「給競謙一個人好好靜靜想一想吧。」
「我知道。」低著頭,杜若冬有氣無力地應著。一想到姜競謙那張激動憤恨的臉,她就忍不住為他難過與心疼。
「別介意競謙的那些傷人話。」俞奇岳繼續安慰她,「他是無心的。」
她淡然一笑,「我不會介意的,我能體會他的感受。」就算他是有心的,她也會忍受下來,畢竟,這是自己虧欠他的。
「你能體會就好了。」俞奇岳也揚起一抹笑容,「競謙的脾氣一向就不是很好,我很擔心你會受不了。」
「就算是受不了,也得忍受下去。」杜若冬挺認命的說,「是我欠他的,我應該要忍。」
看她如此認命,他的心裡也為她疼惜,「我很清楚你和競謙之間的恩怨,也大致猜測得出你的心態,但是,容忍競謙,你真的沒有任何怨言或後悔嗎?」他實在有點好奇。
「怨言?後悔?」杜若冬雙眼直落前方,空洞無神,而嘴邊卻泛起一抹無奈的苦笑,「我有後悔或是怨恨的權利嗎?」
「這樣折磨你自己,值得嗎?」俞奇岳不太確定地反問。
「值不值得……」她輕歎口氣,「我已經沒有精力去思考了。」
他凝視著她,「我很好奇,你真的不恨競謙嗎?」
杜若冬搖搖頭,「起初我真的很恨他,甚至曾詛咒過他,但是,」停頓一下,將目光調回,落在俞奇岳的身上,「當我知道我Daady和他之間的仇恨,再加上後來的事……我對他已經沒有這麼強烈的感覺了。若真有,也只有對他的虧欠了。
「是嗎?」俞奇岳一笑,「我想,不止是虧欠這一些吧?」他話中有意的說。
她微微一愣,「什麼意思?」
「你自己難道真的沒有發覺出來嗎?」
杜若冬迎視著他略帶著笑的雙眼,一股直覺讓她能理解出他話中所含帶之意。
「你是說——」杜若冬話才一出,卻又止住說不下去了。
「你自己應該瞭解我的意思。」他吁口氣,「你早喜歡上競謙了。」他點明出自己剛才說的話中之意。
她怔愣著,一時之間思緒紊亂。
她喜歡上了競謙?噢!這是她絕對不敢也不會去想到的事情。
「我想,只有這個原因,才會讓你如此對待競謙,無怨無悔。」俞奇岳說明著自己這般猜想的理由。
「我從來不會去想到這一面。」杜若冬也坦承自己的想法,「我只想好好為我Daddy所做的事贖罪,根本不敢多想什麼。而且,就算我真的喜歡上了競謙,那又如何呢?這只會造成我更多的痛苦罷了。」愈說,她愈不得不承認這個事實。
「為什麼要這麼想呢?」
「你要我怎麼不這麼想?」她反問回去,「競謙對我存有一股強烈的恨意,而我,卻喜歡上他。喜歡上一個恨自己的人,你覺得不痛苦嗎?」
「別這麼去猜測競謙對你的感覺。」俞奇岳對她的說法不以為然,「我可不認為他是恨你的。」
「是嗎?」杜若冬又是一記苦笑。
「相信我。」他走至她的面前,伸手搭在她細瘦的肩頭,給她安慰的鼓勵,「他對你的感覺,其實是出乎你意料的。」
「真的嗎?」聽著他半似保證的話,杜若冬灰暗的心情,起了一絲絲的希望與期盼。
「相信我。」
得到了這般保證,她的心也得到了莫名的鼓舞與信心。
「競謙的過去,總是生活在灰暗的日子中,他從沒有真正開心快樂過。」俞奇岳很語重心長地道,「可是自從你的出現,我一直相信,你是惟一可以改變他的個性、他的生活的人。」
杜若冬沉吟了一下,「我會盡力去試試看的。」
莫名的信心,在她的內心漲滿開來。不管結果如何,她是絕對不會放棄姜競謙的。
就算不是為自己,也算是為了他,為了替自己的Daddy贖罪吧。
第八章
杜若冬躺在床上想假寐休息一下,但隔壁卻不斷傳來東西撞擊聲,還有玻璃破碎聲。
本能告訴她,姜競謙又開始發脾氣了。
輕歎著氣,她感到無奈。他這個樣子,從他醒來到現在三天了,這已不知道是第幾次了。
「滾!你們全都給我滾出去!」他的暴吼聲清晰的在她的耳畔響著,「我不需要你們的照顧,不需要你們來可憐我!」
然後,一個細柔的女聲,說了一句她聽不太清楚的話。
大概是護士了,杜若冬如此想著。
「我叫你滾你是沒聽見啊?還待在這裡做什麼?要挨我罵,還是等我拿東西砸你?」姜競謙的聲音再次響起。
再次歎息一聲,杜若冬決定放棄休息。下了床,她走向隔壁的病房,想要去安慰那無故受姜競謙吼罵的護士。
才一到病房門口,她便見一名護士,睜著一雙飽受委屈的淚眼,蹲下身收拾摔碎在地板上的玻璃杯。
「我來吧。」她走到護士身邊蹲下,輕聲地對她說,「你去忙你的。」
護士抬頭看到杜若冬,像是看到救星一般,露出被救的開心笑容,「謝謝。」
同時手指了指床旁桌上的一個小藥杯,「我是送藥來的,姜先生該吃藥了。」
杜若冬點了點頭,「我知道了。我待會兒會讓他吃的。」
「麻煩你了。」護士站起身。
「不必客氣。」她望了一眼坐在病床上,滿臉怒氣的姜競謙一眼,再對護士誠心道著歉,「對不起,我先生對你亂發脾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