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鈴聲響了數聲,終於有人接起了電話。「喂,你哪位?」
「洪月小姐在嗎?」
若渲打到台北洪邸,猜想接電話的人大概是文嫂吧。而另一端的文嫂也認出她的聲音:「展小姐,是你嗎?」
若渲一個慌神竟支吾不語。她有股想掛上電話的衝動,但也只是想想罷了,並未真的掛上。
「是我,文嫂,月月在家嗎?」
文嫂開心地說:「在,大小姐她在,你別掛電話,我去叫她!」
下一會,月月的聲音傳來,可想而知是拉大嗓門直叨念,這早已是她料想中必然的結果。若渲在等用月月完飄後,方有機會吐一口氣:「月月,我還是只能重申一聲sorrY。「重申?重申有什麼用,告訴我,你人在哪?我馬上過去接你回來。」月月是個行動派,說得到就做得到。
若渲對她說:「我在這很好,很平靜,我不想回去了——」
「你打算一輩子躲在那不回來?:月月真不敢相信,一向堅強的她會選擇這種懦弱的逃避方式。她對若渲宣告似地說:「你叔叔病危,現在只等你回來見他一面,是最後一面了。」
良久,若渲才說:「怎麼可能?」
月月已為了找不著她好告訴她這件事而心急如焚,現在她終於又打電話回來了,她不叫若渲趕回來怎行。
「可不可能,你回來便知。若渲,你叔叔待你不差吧?」
動之以情還真有用,若渲的堅決似乎有瓦解的現象。
在她的記憶裡,叔叔只不過是軟弱了點,但他從未虧待過她,基於此點,她決定回台探視他的病情。於是她說:「好,我會盡快安排在這幾天回台,但這並不表示我不再回新西蘭……」一個順口,竟溜出了秘密。月月也不打草驚蛇,並未順著若渲的語尾問明她的去處,一切只靜待她歸來後再做打算了。
若渲並未即刻返台,而月月已事先通知了槐恩,告訴他若渲近日內會回台灣。槐恩為了要給她一個歸國驚喜,也不知跑了幾回機場了,守株待兔只為了讓她感到意外。他的忙碌奔波令秘書不解。總裁是怎麼了,天天跑機場,若真有貴客蒞臨,叫經理級的前去迎接也就算禮數盡了,何苦自己天天來回奔忙呢?
問他他又不說,真是令人匪夷所思。
槐恩不在乎外人怎麼看待他的行為,他只知道,錯過了,他便再也沒有機會贏回她。皇天不負苦心人,終於教他等著了。
一件針織綠毛衫,下身一條同質地的長裙,「白」色似乎已完全脫離了她的生活。沒有厚重的行囊,只是個簡單的小背包。兩年不見,她似乎少了那一份拒人於千里之外的陌生感。
他悄悄往她的方向移動。
若渲正忙著招TAXI,無暇注意近身的陌生人。槐恩伸出手拉住她的臂膀,突來的動作,令她駭然,但當她看清來人是他時,神情起了一陣變化。
「你怎麼會在這?」這是她絕對料想不到的超大意外。
「特地來等你的。」
兩人一直站在當場,良久,直到——「先生、小姐,你們擋到我們坐車了。」
若道和槐恩回頭一看,他們站在IAXI招呼站的出口處,後邊仍大排著長龍,只等著他們的移動。
槐恩向後邊的人道歉後,才拉著她離去。少了兩人這個大路障,大家才得以繼續行程。若渲與他走了好一段路,問:「你怎麼知道我今天回來?」
若渲是該感到奇怪的,連月月也不知道她確切的歸期,何以他就能算出來?槐恩笑了一笑。「其實,我已來了三、四天了,為的就是把握你歸來的時間。」他的深情不渝真教她動心,但此時實在不是動心的好時機,呆站在這,也絕非明智之舉。
「你有車嗎?」
「喔,差點忘了。有,我們往這走吧。」
她發現,這兩年來,他似乎改變了不少,少了那一份狂野,轉而為歷練的成熟——一個迥然不同的霍槐恩。
坐上他的車,空氣中散發著淡淡的古龍水味。正當她沉溺其中時,他開口問道:「當年為什麼不告而別?」
若渲下意識地絞動雙手。「嗯。」她實在不知該如何回答這樣的問題。
槐恩見她不答,只好轉個話題:「我姑姑很想你「房東太太?」這似乎挑起她的興趣來了。她問:「她好嗎?」
「很好,女兒也嫁人了,房子照常出租。不過就是常常叨念你到底到哪去了,也不打個電話給她。只要我去了她那裡,就會成她的發洩桶,什麼陳年舊事都是一而再、再而三地掏出來講給我聽。」
也並不是抱怨姑姑的老掉牙倒帶,其實他也有點期盼由姑姑口中得知若渲過去的種種,以解一時的相思苦。
「也許我該去看看她。」
她喃喃念道。這可是行程外的計劃了,原本她只打算回來見見叔叔、月月和伶蓉,便要返回新西蘭的,但眼前的他,卻成了頭一號意外,再加上房東太太,這些都已超出她的計劃行程了。
一路上,他們聊起房東太太的近況,若渲就是避免與他談起兩人之間的過往,但記憶未曾褪色的他們,怎麼擺脫得了過去的糾纏?
「若渲——」
「嗯?」她總漫不經心的迴避他的敏感問題。
槐恩鼓足了勇氣問她:「你現在有對象了嗎?」
她搖了搖頭。「沒有,為什麼這麼問?」
「我的意思是,我們也分開了兩年,是不是該好好想想我們的事?」
原來他一直以為她是為了躲避愛情才放下這裡的一切來看待她,事實上也是如此。若渲咬咬下唇。
「這段時間,你不會連個女朋友也沒交過吧?」
這點他倒是可以輕鬆自在地回答:「沒有。」
這太教人訝異了。身為情聖的他,竟會讓感情生活呈現兩年的空白,太不可思議了。不過當她親身體驗他的真情時,也實在讓她沒有理由懷疑他的話。她在心底責怪自己的罪過,竟教他為自己「守節」,徒叫眾美人捶心肝,沒想到她的出走竟連霍大帥哥的心也跟著一塊帶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