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恨仇戀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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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 頁

 

  她將錢包遮上,打量面前這斯文的華裔中年男子。

  「謝謝。」他接過。

  一張小卡片卻由錢包裡掉落地,尹汐池趕緊又彎腰撿起,交給他。

  「真不好意思。」

  「沒關係。」她綻開燦笑,忍不住開口讚道:「好特別的名片!」

  剛瞄了幾眼,發現名片上是幅風景。

  見她甚有興趣,他將名片遞回給她細看。

  黃昏、海邊、遊艇,右下角綴著小小的字:中英文姓名、電話、附近一個海濱的名稱。

  「這是你的遊艇、你的地址?」尹汐池頓時好奇。

  他點頭,深思的凝視著她。

  她交還名片。本欲問他是不是住在遊艇上,以海為家?後來一想,彼此是陌生人,自己實在無權多管閒事!雖然,這中年男子予她一種很親切、很慈藹的感覺……他將名片放回錢包裡,再將錢包放回西裝口袋,一邊喃喃低語:「如果我的孩子在的話,一定和你差不多大……」

  尹汐池如遭電極,莫名的震撼中,陡然有種錯覺:眼前站著的並非一個陌生人,而是尹傳雍──她最敬愛的爹地!

  錯覺僅是剎那的閃現,她很快的回過神來,發現他正走向路旁停著的一輛黑亮名貴房車。司機已打開車門恭候。

  「沈叔叔,再見!」她脫口高喊。

  名片上的中文名字是:沈似峰。

  那人聞言彷彿一怔,回過頭來瞥她一眼。俊逸的輪廓,溫和的神情……尹汐池感受到的竟是某種滄桑的淒涼意味……他上車。車子離去。

  她依然呆站在原地,依然滿腔莫名的震撼……晚上,當她告訴顆顆這宗「奇遇」,惹來的卻是一陣調侃。「小尹!你該不會那麼快就厭倦了小邪,轉戀上成熟魅力男士吧?」

  「別開玩笑了!」尹汐池難得的一臉嚴肅。「人家可是很認真的跟你討論這怪異現象的!你說,是不是真的有前世、輪迴之類的事?否則如何解釋──為什麼我們一見某些人就覺得很親切、很投緣,而且好像有似曾相識的感覺?你不曉得我那一瞬間的震撼,幾乎就要以為面前站著的是我老爸!雖然他看起來不過四十出頭,比我老爸年輕多了,而且兩個人長得也完全不像!」

  顆顆照例左耳進右耳出。沒辦法,誰教小尹「前科纍纍」,三分鐘熱度及大驚小怪的勁兒有事沒事就發作,上回是「潛在同性或無性疑雲」,這回則是「陌生人之前世今生」。若相信她,不被搞瘋才怪!

  「哎呀!」尹汐池突然尖叫,「搞不好我們前世真是父女!咦,不對!人家說前世和今生都是反過來的!所以前世我是他爸,他是我女兒──」

  「得了你!」實在聽不下去的顆顆,唯有打斷,「依我看,你一定就是太想家,想你在蘇黎世的老爸,所以看到個慈祥親切的陌生人,馬上產生移情作用;不然就是你的戀父情節太嚴重了,所以,恭喜你啦!你終於可以不愛從小一起長大的仇人,改去愛一個爸爸型的陌生人!」

  尹汐池突然「哇」的一聲,大哭起來。

  顆顆錯愕,不明白自己的隨口胡謅,哪部分竟這麼有「份量」,能令好友「感動涕零」?

  其實,尹汐池只是想起那句「如果我的孩子在的話,一定和你差不多大……」

  想起他臨上車前回頭的一瞥,那種滄桑的淒涼意味……她號哭得更慘烈,彷彿世界已末日,再沒有任何希望!

  ***

  時間,確實永遠無法令一個女人奱成真正的男人,去符合所謂兩性間的天經地義……世俗禮教發出的怒吼,永遠如此理直氣壯,無堅不摧似的誓要淹沒所有違規者的反抗、躲逃、乞求……面對這一切,被斥為罪大惡極的某種愛,是不是永遠只有放棄一途可走?

  「我還是很不能諒解阿奇的決定!」

  尹汐池一邊說,一邊盯著電視螢幕,一邊亂按著遙控器,一邊偎著邪犰。

  「因為你不是孤兒。」

  她捶他一詞。「你以為你就很明白阿奇的孤兒心理?你雖然沒父沒母,卻根本不算是孤兒!瞧你把我爹地媽咪騙得團團轉,疼你多過疼我,簡直就是得天獨厚的獨生子!你怎麼可能瞭解阿奇那類孤單奮鬥型的孤兒?」

  「是嗎?一定要是哪種人才能瞭解哪種人嗎?」他笑道:「難道我必須像你一樣腦袋長草,才能明白你笨到什麼程度嗎?」

  被羞辱的人當然立即開打,心情遂也逐漸開朗起來。

  事情已過去一個多禮拜,尹汐池與顆顆沉重的哀傷亦轉化成淡淡的惆悵……不曉得映薰怎樣了?尹汐池相信,映薰的家人一定會認為她終於痛悟前非、迷途知返,放棄那條眾叛親離的不歸路!他們一定會用最寬大的包容、最溫暖的親情來接納她!

  夏奇亦遷離邪犰這裡,回到宿舍。生活的輪子踩在原來的軌跡上,三女相處情境一如往常。

  不變的是情境;心境呢?

  體悟著,尹汐池輕吁不已,雙臂不知不覺抱緊邪犰的腰桿,臉深埋進他的胸壑裡。

  不要把快樂建築在別人的痛苦上;更不要忘記從別人的痛苦中得到省思──

  好好珍惜自己擁有的!

  邪犰俯下頭,吻住她。

  她熱烈地回應著,滿心歡喜。唔……這人雖然可惡透頂,一無可取,可是她既然愛上了,也只好更愛更愛他囉!還能怎麼樣呢?唉!……他橫抱起她,離開客廳沙發處,走向房間。

  房間!沉溺在纏綿熱吻中的她,一時無法確切抓住這兩個字可以衍生的意思……他將她放在床上,壓著她。

  床!意識依舊迷糊的她,仍然無法……直到四唇分開,看見一雙晶亮的大眼,一張邪笑的俊臉,她才猛然醒覺到「危險」的訊號,於是掙扎著要從他的重壓下脫逃。

  「你幹嘛?」他不動如山,「抽筋嗎?」

  「我要回去!」她大叫。

  「哦?」他側開身子。乍獲自由的她立即跳下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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