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無情的繼續說:「所以,最後一次提醒你,既然你是中國皇帝送給我的輸誠品,就一輩子是我的!我不可能讓你回中國的,永遠別想!記住,要怎麼待你是我的高興、你的造化!「
他簡直氣瘋了,所以對佳媺聞言更顯蒼白的嬌容也視若無睹,「更別再提要回中國的,因為我無法再容忍一個女奴總是忘了自己的身份,提出一些逾矩、無理的要求!「
說完,他冷絕的走出了房間,並將房門鎖上。
幾分鐘後,二名男僕持著工具推門而入。
原來,韓森為了怕她逃跑,居然命人將那間所有的扇窗,都用木條封死 。
一陣吵雜後,男僕向她欠欠身退出房間。
門鎖聲再度落下,佳媺含淚的看著這個華麗的房間,就如宮裡的嬉妃看著高聳的宮牆一座用華麗堆砌起來的牢籠。
這個夜裡,韓森沒有回來睡。
獨處之際,佳媺面對自己。
儘管在中國曾貴為皇族,但在英國她卻什麼都不是。
她清清楚楚的明白韓森與她之間的身份地位有著多大的差距,他不僅位高權重,更是女王所倚重的重臣。
那天在白金漢宮,宮僕們對她鄙夷的態度就說明了一切。
她地位卑下的甚至不如一個女奴,她竟覺得自卑。
這種深沉的自卑不僅來自於身份地位的差距,更是對自己外貌的沒自信。
與西方女子相比,她覺得自己變醜了,與她們的修長比起來,她顯得太過嬌小,和她們的豐盈有致比起來,她的身材簡直就是平板;和她們藍藍綠綠的漂亮眼珠子比起來,她覺得自己更形失色!
她們的五官立體、輪廓分明,她們的膚色白皙,她們的頭髮有的像黃金般的燦爛亮麗,有的像檀木般充滿了神秘的氣質,令佳媺更有如芒刺在背的,是她們天生的熱情大方,與她們相比,她更像是小家碧玉般的保守無趣。
她從來不曾如此自卑過,她配不上他!
這幾天她的挑釁,與其說是對韓森的不信任,倒不如說是她心中這份不確定的自卑感在作祟。
更貼切的說法是,她根本就不相信他會愛上她,她不相信,他會永遠是她的!
現在,也許韓森對她這位東方女子感到新鮮好奇,也有著或多或少的感情,但這份感情能維持多久呢?
當新鮮感不再時,她該怎麼辦?
想到額娘一生得不到真愛抑鬱而終,淚落得更凶了!
佳媺就這麼垂淚到天亮,她再也騙不了自己,她不要回中國,她愛韓森,她要他陪伴生生世世!
第十章
隔天一早,韓森沉著一張臉走入房間,不顧佳媺的反抗,打橫抱起她就往下走。
「放開我!」佳媺掙扎著,疑惑的喊:「你要帶我去哪裡?!」
「閉嘴!」他斥聲低喊,用目光命令所有聞聲而來的人,「誰敢插手管這件事,我絕不輕饒。」
他不容抗悖的神情和語氣,讓所有的奴僕全部噤聲,自動退開。
「我要帶你去哪裡?你一直想回中國,不是嗎?」他輕哼著。
感覺到佳媺身軀明顯的一僵,韓森澀澀的說著:「你就真的那麼想離開我嗎?要說幾次你才會明白,我不可能讓你回中國!」
他一邊跨大步一邊冷冷的說著:「不是要去中國那又是去哪裡呢?是不是又要把你送給誰了?」
她的身軀又是一陣僵直,韓森冷哼一聲,「你真的是太天真了,你不知道在英國,只有下階層沒錢召妓的男人,才會碰東方女人嗎?我所熟識的上流社會的人,是不會去碰東方女子的!」
他的意思是就算他要把她送人,也沒人要她,是嗎?
佳媺任由他橫抱著,無言了。
他的話分毫不差的全吹在她的痛處,字字見血。
要不是佳媺太沉浸在自己的傷痛中,她會發現韓森的呼吸過於沉重,絕不像他所表現出的冷漠與殘酷。
他們來到了一個芳草如茵的崖坡。
這裡是一個制高點,有著一望無際的海景,腳下優美蜿蜒的海岸鋪著雪白的細沙,輕輕緩緩的海浪捲起雪白的蕾絲,溫柔的輕吻著白沙,如果不是吹在身上的風是那麼強勁、真實,這裡美的會讓人以為自己置身在一幅風景畫中。
「這裡是馭風崖,我最喜歡的一個地方。」韓森放下她,站在她身旁幽幽的說。
「剛才那些話,是不是刺得你很痛?」他轉頭,看著她蒼白的懸劍空壟,望進她猶漾痛楚的雙眼。
佳媺薄怒的睨他了一眼,咬咬唇,不語。
韓森眼神鬱痛的瞅著她,閃著複雜的表情。
靜默橫互在二人之間,就像是在進行一種角力賽,久久不退。
「我徹底輸了,你真的很殘忍。」一會之後,韓森挫敗的打破沉默。
他歎口氣從口袋中拿出一個信封,猶豫了一下,遞給她,「這是你一直想要的,明天上午八點在樸茨茅斯登船,我會派人送你們過去。」
說完,他決絕的轉身離開。
明天上午八點在樸茨茅斯登船?這是船票?
韓森要讓她們回中國了?
他不要她了?他剛才不是還說不可能讓她回中國的嗎?
雖然這是她這些日子向他要求的,可現在他真的要讓她走了,她卻又覺得沮喪的想死,心痛的像要迸裂了。
她看著他瘦長的身影越走越遠,好想開口喚住他,好想問他是不是真的不要她了?
但是她沒有,她只有放任淚水狂肆的泛流,因為這一切都是她自己要來的!
透過淚霧茫茫的雙眼,她貪戀的看著韓森憔悴的身影,感覺到他全身籠罩在一種深沉的絕望中,從他的步伐可以感覺到他的哀戚。
他走的方向不是朝鷹堡走,他要去哪?
再走過去,不就是崖邊了嗎?
他走到崖邊做什麼?不,不會,他不可以
「不,韓森」佳媺更急了,顧不得自身的安危疾衝向他。
她衝來的速度太快,怕是要收不住腳先墜崖了。
一雙有力的大掌及時攫住她的纖腰,順勢一轉,將她帶離了崖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