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胎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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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6 頁

 

  「沒關係,我知道你最近很忙,一天到晚出國巡視工廠,留在台灣的時間不多。」他的午餐之約,元薔,嫣然一笑。

  元薔是李氏千金的手帕交。去年他和李氏的相親宴破局之後,元薔從李小姐的口中聽說了,突然對他感興趣起來。郎祥中一聽女方開口說要認識,哪還有遲疑的?忙不迭就撮合起來。

  郎霈的心態就當作多交一個朋友,沒什麼不好的。總之,四個月下來,兩人吃飯、聊天、看展覽,不慍不火,說不上驚濤駭浪,一切還算平順。

  或許就這樣定下來也好,三十一歲,也該是時候了。元薔是個不錯的對象,優雅世故。最重要的是,他不愛她,她也不愛他,這是最完美的。兩個成年男女都知道自己要什麼,不談情不扯愛,沒有水深火熱、生離死別,將來無論如何都不會有人痛苦。

  不過,她的身材若再高一些就好了,頭髮再長一點,臉頰再瘦一些,鼻子再挺一點,眼睛再頑皮伶俐一些,就像……

  「鈴當?」他猛然站起來。

  「誰?你看到誰了?」元薔愕然順著他的眼光看過去。

  他盯著玻璃窗外的人行道好一會兒。

  「不,我以為……沒事,我看錯了。」他緩緩坐下來。

  那道纖細嬌娜的倩影再度閃過。真的是她!

  郎霈陡然推開椅子,大步踏出餐廳外。

  行人如織,那抹鮮紅的人影如一顆引誘馬兒前進的蘋果,時而出現,時而隱沒。攜家帶眷出來採辦年貨的家庭極多,他無法奔跑。

  她的外型和以前有些改變,然而,方纔的驚鴻一瞥,他立刻認出了她來。

  郎霈排開兩個擋在他們之間的情侶——不見了?她去了哪裡?或者,他終究是認錯人了?

  他站在路中間張望,驀然間,眼角餘光瞥見一絲彎進小巷的紅影。

  「鈴當!」他飛快趕過去。

  人影就在前方。閃過一輪卸貨的小卡車,他猛然拉住她。

  纖影訝然回頭。

  「啊,是你,真巧。」凌苳眨了眨眼,笑顏燦然如花。

  真的是她……

  全世界彷彿都消失了。

  她變美了。穿著打扮都不像以前那種青春路線。她穿著一襲紅色太空棉短大衣,領口鑲著一圈粉色毛邊,下半身穿著一件同色系寬筒長褲,軟絲的質料讓她的每一步猶如舞在紅色雲霧裡。她貓樣的眼神含著淺笑,精緻淡妝似極了從海報裡走下來的模特兒。

  她不是應該在日本嗎?郎霈慢慢鬆開她的腕,真正將她攔下之後,他反而不知該說什麼。

  「好久不見,你好嗎?」

  「我很好,謝謝。」凌苳瞄了瞄腕表,換上一抹歉意的笑顏。「不好意思,我正在趕時間,下次有機會再請你吃個便飯。」

  什麼?她就這樣走了?他連忙再將她拉住。

  「郎霈,你還有事?」凌苳回頭,美眸中含著問號。

  這不是郎霈預期的反應。她不是應該開心地同他敘別來心情嗎?不是應該委屈地罵他怎麼都不和她聯絡嗎?可是她的眼中卻沒有絲毫興奮之情,頂多就是一絲看見老朋友的禮貌。

  這樣的凌苳,不是他記憶中的那一個。

  「……我以為你去了日本。」他終於找到一句話。

  「我回來過農曆新年,順便給碧雅上炷香。」她連看表的動作都美得像一尊瓷娃娃。「不好意思,我另外和朋友約了時間,真的快遲到了,我們改天再聊,bye?」

  然後,她就這樣走了。

  郎霈怔在原地,完全措手不及。

  她真的變了……當然,她應該變的。他還記得八個月前,她是在何等傷心的情況下離開的。這世上,本來就沒有誰會為誰傷心一生一世。

  他只是沒預料到,她能變得如此之快。才八個月而已……

  也好,看來她的生命沒有他也過得非常愉快,他不必再為她擔心了。

  她的背影消失在下一個彎角,蕭瑟的風吹走最後一絲紅彩。十餘年來最冷的一季冬,今天,又更加冷了。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啊嚏——捶死你、捶死你、捶死你!你這個不忠的混蛋!看我的奪命剪刀腳!啊嚏——」

  青雅打了個呵欠,無趣地轉著電視遙控器。

  「不忠這個詞好像在男朋友或丈夫的身上才用得到。」

  凌苳從床上翻身坐起,被她凌虐了半天的趴趴熊奄奄一息,只剩下半條命。

  「統統一樣啦!我才剛回國,竟然就撞見他跟野女人卿卿我我地坐在餐廳裡吃飯。郎霈,你好樣的!啊嚏——」

  砰砰砰!

  干我什麼事啊?被痛扁一頓的趴趴熊欲哭無淚。

  「那個女人只是他『傳言』中的女朋友而已,OK?」幸災樂禍的青雅完全沒有一絲同情心。

  碧雅走了之後,她們兩人同病相憐,反倒變成無話不談的好朋友。

  「什麼傳言?都已經登上雜誌了,還叫傳言嗎?要不是那些八卦週刊亂寫,我何必眼巴巴放下重要的客戶趕回來?」她咬牙切齒,「本以為離開一陣子可以讓他思念我一下,沒想到他竟然給我姘上另一個女人,才八個月而已呢!男人的心都被狗吃了嗎?」

  「好吧!隨便你,你現在有什麼打算?」

  「依照我對郎霈的瞭解,哪天他若神經打結,覺得娶個不相干的女人也不錯,說不定隔天兩個人就去奏孟德爾頌了,不行不行,情勢委實太過險峻。」凌苳抱起趴趴熊撲進被子裡。

  「不愧是凌苳姑娘,果然摸他脾氣摸得很準。」青雅自歎不如。

  只要想起下午的「不期而遇」,凌苳就一肚子氣。

  郎霈竟然一點都沒變!他的眉毛依舊銳利如箭,五官依舊疏朗清俊,嘴角和眼角依舊一點紋路也沒有。他只是靜靜站在那裡,用那副深不見底的眼神盯視她,挺俊得讓人心折。

  郎霈並未為她憔悴或蒼老。

  「氣人啊!枉費我剛到日本的時候天天為他以淚洗面,他這個死男人一點良心都沒有!啊嚓——」砰砰砰砰砰!趴趴熊認命當她的受虐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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