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蓉直視著喜兒渙散的雙目,知道她仍有意識,有些事情必須讓她明瞭--她上官蓉雖然不是什麼善良之輩,可也絕不是個狠心之人。
「喜兒,妳說妳是為妳父兄報仇,但妳可明白妳父兄的為人?妳不妨去打聽一下,在姑蘇城內,他們兩人可說是惡名昭彰,尤其是妳兄長,性喜漁色,多次搶奪別人清白的閨女,還曾不知死活地調戲於我,結果被唐鷹給打個半死。他不僅不知悔改,還命人綁架我大嫂,將她賣入青樓,想毀她名節。今日,我明月山莊對他們所做的事,只是他們應得的報應,妳想,若是我們欺人太甚,為何全姑蘇城沒有一人為妳父兄仗義執言,反倒全城百姓喝采連連?妳若是懷疑我的話,大可去一趟姑蘇城查個清楚,自可明白。」
以往,她只知道陳家父子,並末聽說還有個女兒,若是她猜得沒錯,喜兒該是自小便被送到唐門去學藝,一直未回去過,才會不知自己父兄的惡行。
喜兒聞言,一副大受打擊的模樣,臉色比方才更加慘白。
「飛影,你馬上送喜兒去一趟洛陽,到東方府找我師兄。」
上官蓉急忙吩咐站在角落的飛影。
。飛影瞧了眼自家主子,見他點頭後,這才領命將地上的人扶起,眨眼間消失在夜空中。
「其實要治療索命三絕中毒後五臟六腑所受的嚴重內傷,並非只有你替我療傷的那種方法。」
上官蓉仰首注視著他的黑眸,好心地讓他知道自己被騙了。
「妳的意思是,我被騙了?」
唐鷹黑眸微瞇。想起老翁詭譎的笑,當時急於救她,不覺有異,現在回想起來,的確可疑。
「沒錯,還有另一種方法,配合針灸和服藥治療,只不過必須花上半年之久,才可痊癒。」
想來,外公會這麼做,是想測試他是否對她有心。
「我不管你和外公之間有何協議,或是你做何決定,當時你是為了救我,我並不要你負責。」
「妳這話是什麼意思?」
冷峻的臉孔沉下,黑眸危險地瞪著她。可以預料她接下來的話,絕對會令他想活活掐死她,她一向有這個本領。
「我不會嫁給你的,你也可以不用勉強娶我。待明日返回明月山莊後,你即可回唐門,當你的唐門少主,從此以後我們兩人各不相干。至於我少了個護衛,我自會再找個人遞補你的位子,而你則可以如願擺脫我,再也不用受我的氣了。」
他是只狂傲遨翔的鷹,絕不可能永遠委屈地待在她身旁,她必須盡快習慣沒有他在身旁的日子,她就不相信沒有他,她會無法改掉失眠的毛病。
唐鷹黑眸燃燒著火焰,自喉嚨深處發出一串怒吼聲,狠狠地攫住她柔嫩的朱唇,雙臂將懷裡的嬌軀緊緊地摟住,像是恨不得將她融入骨血裡似的。
他會讓她知道,他不是可以任她呼之則來,揮之即去的人。
她想擺脫他,她這輩子休想!
他唐鷹要的人,絕不可能從他手中逃掉。
又何況這人還是她。
第六章
午後,湛藍的穹蒼,浮雲乘風悠閒地飄動。
「浪濤居」拱門前,有兩抹鬼祟的小身影躲在草叢後,小心地探頭采腦,窺視著裡頭的情形--
「看到了沒,大哥現在的心情如何?」
其中一抹身著黃衫的女孩,小聲地問著身前正探頭偷瞧的女孩。
「噓--別吵,這麼遠看得到才怪。」
正探頭偷瞧的女孩,努力睜大雙目,遙望著那扇緊閉的門扉,就是沒膽再走上前一步。萬一被裡頭的人發現了,那她可就玩完了。
想到半個月前,離家兩年的大哥終於回家了,在得知他們那個抱孫心切的娘親,竟然替他辦了場紅妝宴,雖然沒發怒,可那冷戾駭人的模樣,可遠比怒火還可怕!
從那天開始,大哥的臉色就沒好轉過,始終就是那張冷厲的臉孔;而惹禍的娘倒也聰明,從大哥回來到現在,就沒再踏上大哥所居住的浪濤居,深怕被怒火波及到。
即使如此,娘仍然不肯放棄,紅妝宴依舊如火如茶地舉行,發帖廣邀武林各門各派未有婚配的姑娘,美其名是來唐門做客,其實用意大家都心照不宣--這紅妝宴其實就是一場選妻大會。
想到這,深覺大哥好可憐,一回來就得面對這種陣仗,也難怪向來冷傲的大哥會發火。
「都怪娘啦,害得我們想和大哥說話都不敢進去找他。」
唐燕拍了拍身上沾了葉子的黃衫,嘟噘著嘴對著大她一歲的姊姊抱怨。
「有什麼辦法?連娘自己這時候都不敢踏近這裡一步,又何況是我們。」
唐鈴歎了口氣。浪濤居這會變成了禁地,唐門上下稍微有點腦子的人,都不敢在這時候進去找死。
兩個年約十二、三歲的女孩,就站在拱門前,長吁短歎起來。
飛影遠遠地就看到這兩人搖頭歎息的模樣,好笑地走近她們。
「妳們兩個何時變成守門的了?」他促狹地笑道。
兩姊妹有默契地各賞了他一記白眼,不禁羨慕起他來--目前他是唯一一個可以任意進出這浪濤居,又不會被大哥給轟出來的人。
「飛影你說,大哥到底還要氣多久啊?」
唐鈴忍不住地問,好歹讓她們心裡有個底。
「其實我猜啊,少主不完全是在生夫人的氣,有一半的原因我想是和上官姑娘有關。」
飛影想起,當他在將喜兒送到洛陽後,再回頭去找少主時,當時少主已將上官姑娘送回明月山莊,在返回唐門的路上了。他還記得那時少主臉色陰騺,在他提到有關上官姑娘的事時,還遭到他黑眸冷冽的瞪視。他再遲鈍,也知道少主的異樣,絕對和上官姑娘脫不了干係,只是在他離去後,他們兩人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了?
「什麼!你是說上官蓉?」兩姊妹異口同聲地喊。
相視的目光裡,皆流露出忿怒,兩人同時想起,大哥堂堂一個唐門少主,竟委屈地當這可惡的女子兩年的護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