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養胖?
難不成他們真要「享用」她?!
「是呀是呀,胖點好,胖點好。」福來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審視少年,眾人也跟著附和。
喜韻倒抽一口氣,下意識移動發軟的雙腿,朝慢慢放下的巨大鐵門撤退。
她還以為雷朔是個好人,原來,他一切看似善意的作為都只是為了誘拐她,而他竟然就是大家口耳相傳,殺人不眨眼、吃人不吐骨頭的山賊頭頭引現在他們心中鐵定打起怎麼「烹煮」她的主意了!
嗚嗚,她被騙了啦!才從狼口死裡逃生,又要被送入山賊口,難道她命中注定非得落得死無全屍、屍骨不全的下場嗎?
眼見鐵門即將落地阻絕生路,心驚肉跳的喜韻深吸一口氣,用僅剩的氣力往尚有半人高的門縫衝去--
「啊!」
在還沒鑽入門縫前,她整個人被使勁轉了個圈,扯入一副堅實的胸膛,撞疼了俏鼻,淚珠差點滾下來,只能撫著鼻子喊疼。
「嗚,好痛!」
「門已經降下了,妳找死嗎!」一道不客氣的叱喝從她頭頂劈下。
雷朔咬牙朝懷中膽大妄為的人兒咆哮,眾人則是因他的怒吼全噤聲屏息。
那道鐵門的重量足以把十隻粗壯的熊壓得扁扁的,要是寨主晚一步抓回少年,大夥兒看到的也許就是一攤血肉模糊的扁平肉餡。
嘖嘖,這個少年太不上道了,難怪寨主要這樣凶他!
「橫豎都是死,逃跑說不定還有活路嘛!」又懼又痛的喜韻也大聲吼回去。
「什麼意思?」一雙濃黑劍眉高高聳起。
「你為什麼不告訴我你就是山魎,還編什麼山魎的話我就聽信之類的謊言,將我騙來這裡然後準備把我養胖給宰來吃,我居然還傻傻地誤信你是個好人,你好可惡!可惡可惡可惡!」
她氣急敗壞地哇啦哇啦大吼,掄起粉拳用力攻擊他堅硬的胸膛,沒想到他不痛不癢,她的指節反倒先打紅了。
「可惡,你都不疼的嗎!」那個雖然寡言但卻好心的男人,竟然只是假象……
思及自己對他投下全副信任,得到的卻是居心叵測的虛情假意,喜韻覺得委屈極了,懸在眼角的淚花兒終於忍不住落下。
雷朔擰眉,騰出一掌包覆住她泛紅的小手,免得她繼續傷了自己。
「誰說要吃妳?」
明知故問!
喜韻抬起淚眼瞪他,豈料只看見赤眸裡的一片坦然,她蹙了蹙眉,轉頭瞥向其它人。
接收到怨懟的視線,男人們一個個猛搖頭撇清。沒有人說要吃他呀?
「你們……方才不是說要把我養胖,然後……」
然後什麼?眾人豎耳等著聽。
「然後……」哎唷,她哪知道他們的本意!「聽說乾坤寨的山賊茹毛飲血,吃人肉、啃人骨……」
「妳只是聽說。」雷朔不疾不徐道。
是傳說、是傳說!眾人忙不迭點頭,卻默契十足地一同打住,表情在一瞬間換上措手不及的詫愕。
乾坤寨的人素來懶得費神向外人解釋那些無聊的傳言,除非對方是自己人。這麼說,寨主要留下他懷中那個營養不良的少年囉?
懷中?!眾人這才發現--
天呀!寨主和少年……他、他們「孤男寡男」的,光天化日下怎麼摟在一起,那個手還握、握著?!
「那麼,你們不會吃人?」喜韻怯怯問,暫時止住了眼淚。
「當、當然不呀……壯漢這傢伙還、還吃素咧……」阿虎結結巴巴,驚愣的眼珠子都快掉出來,從小到大三十來歲沒看過兩個男人抱在一起,刺激是大了點。
「那為什麼要養胖我?」
「我們的意思是,一個男孩子瘦成娘兒們樣,實在有損觀瞻。」福來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的聲音。他已經夠瘦了,這少年比他還嚴重--哎呀,不對不對,他現在該擔心的是寨主吧?
寨主呀,天下美女何其多,您千萬要三思啊……
感覺懷中人兒緊繃的身子逐漸放鬆下來,雷朔不著痕跡審視她多變的表情。
「沒有什麼聖物。」這回該相信了吧?
「我怎知你是不是又騙我?」有了「前車之鑒」,喜韻瀟灑反駁先前的承諾。
雷朔額筋暗抽。言下之意,就算他揭示自己的身份,她依然不信,他似乎也不該輕信這個女人。
「妳大可向寨裡任何一人打聽,直到高興為止。」他放開她,轉身步向屋子,一邊命人替她安排居處。「還有,讓她換回女裝。」
啊?
「換回」女裝?
寨主的意思是……這位俊俏的小兄弟其實是個--女人?!
一干人等的大嘴,都錯愕地張大到足以塞入自己的拳頭,好半晌,驚愣過後的嘴角才揚起恍然大悟的彎弧。
難怪寨主會……嘿嘿,瞭解瞭解!
第四章
在雅致的獨屋內,從窗欞往外遠望,一幅悠然平和的村景映入眼簾。
遠處蓊鬱的山谷下,青翠水田成梯狀排列,依稀可見耕者身置畦田;近一點,幾名婦女蹲在溪畔搗衣唱曲,成群孩童嘻笑玩耍,儼如世外桃源。
「喜兒姑娘,熱水都備妥了,請梳洗吧。」
一張可愛討喜的鵝蛋臉帶著笑意湊到喜韻面前,是一名年約十四五歲的少女,出聲提醒怔望窗景出神的貴客。
「喔,好。」喜韻跟著走離窗邊。「呃,姑娘……」
「小的名叫福祿,姑娘喚我小祿即可,小祿是寨主吩咐來伺候您的。」少女吟吟笑道。
喜韻暗自吐舌。
雷朔還真大方,讓她暫住景致優美的客居不說,還遺了個侍女給她,算是挺識相的,頗懂待客之道。好吧,既然他恁地有誠意,她就好好接受他的招待,好打聽聖物!
不過,有些事她仍舊一頭霧水,例如--
「小祿,這裡是個山賊窩吧?」感覺似乎比較像個自給自足的村莊。沒想到不是危巖聳立、就是巨林參天的乾坤山,有這麼個遺世獨立的好地方,倒也奇特。
「曾經是的,」小祿掩嘴而笑,不難理解喜韻眼中的困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