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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 頁

 

  「夜半客來茶代酒。」倒杯茶放入他手中,寒月泠語氣清淡。「姑娘家貪杯嗜飲,可不是好習慣。」

  夏侯星尷尬地笑了下,連忙端起茶來,雖不見茶色,入鼻茶香氣味清高。「好香的茶,這什麼?」飲下更是滿嘴清香爽口,他驚喜道:「是蒙頂甘露!」

  寒月泠淡淡地笑了,料到夏侯星一定能喝得出。「建安三千里,京師三月嘗新茶。建安茶名滿天下,沒想到妳居然也知道蒙頂茶。」

  「琴裡知聞唯滌水,茶中故舊是蒙山。建安茶名聲響,蒙頂可也毫不遜色呢!」夏侯星有點驚奇,想不到斷情莊居然什麼樣的茶都有,前幾日的紫陽及雪芽已教人驚奇,不料此地連蒙頂都有。

  「看來妳對茶也頗有研究。」寒月泠的語聲中笑意更深。

  夏侯星粲然一笑,難得謙遜:「哪稱得上什麼研究?不過隨口牛飲,喝下便是。倒是我有一友,他家大業大,對任何事物都講究。耳濡目染之下,我才知道一些的。」

  聞言,寒月泠略帶好奇:「既是如此,妳遇難,她為何沒伸出援手?」

  「……」夏侯星一時語塞。總不能告訴寒月泠,那些損友巴不得他遭殃吧?這不就代表自己做人太失敗了嗎?

  在寒月泠心中,認定夏侯星口中好友必是閨中密友,聽他語氣遲疑,自行替他尋個借口:「想來令友深閨簡出,自是不知妳的處境。可要我派人送封信給她?」

  「不用、不用!」急急拒絕。怎麼成?要是讓風瞧見他現在這模樣,就算沒當場笑死,日後被笑個三年五載也必是少不了的。

  「妳不需同家中人聯絡嗎?」寒月泠有些疑惑。

  夏侯星翻個白眼,如果不是他娘的傑作,他又怎麼可能會落到今日這地步?如今好不容易逃了出來,現下說什麼都不回去自投羅網

  「可有想讓誰得知妳消息的?有用得著我的地方,直說無妨。」

  聽寒月泠口口聲聲地說要幫他聯絡親友,夏侯星不知為什麼,只覺一股氣壓在胸口,讓他鬱悶極了。「少莊主是嫌我留在此地白吃白喝,是不是?」

  「沒這回事!」知道夏侯星不高興了才會改稱自己少莊主,寒月泠不再勸說。只是耳中聽得夏侯星聲聲拒絕,驀地心中一動!難道夏姑娘已無親人了嗎?怪不得她總是膩著人,是因為寂寞嗎?

  夏侯星反問了句:「那你呢?月,你打算一輩子待在這無心樓嗎?難道你不想親自到蜀州瞧瞧嗎?」

  「妳從何認定我對蜀州有興趣?」

  「難道不是?」夏侯星再問一句,「否則為何無心樓中的茶是蒙頂甘露,酒是綿竹大曲,就連這桌上鋪設的都是蜀緞,只怕這上頭亦是蜀繡吧?」

  「只是湊巧!」寒月泠語氣輕淡。

  這是前不久,婆婆將自己的法子轉告師父後,沒多久,便傳來了好消息,因為到蜀州,師父也就順道托人為自己送了這麼些東西來。

  只是,對蜀州,寒月泠確實有一份奇異的感覺。師父厭惡蜀州,偏生婆婆總背著師父為自己帶來許多書籍,內中便記載了不少關於蜀州風俗美景,讓自己不由自主地想親自去瞧瞧。

  「這麼巧?」眼眸一轉,夏侯星開口吟道:「春時嫩芽綠,飛瀑輕快渡;夏日綠圍湖,鶯飛燕子舞;秋至紅葉鋪,彩林滿眼目;冬來雪裹山,冰瀑如玉珠。」

  寒月泠驚喜:「星所形容的,莫非是黃龍九寨溝?」

  「你連這都知道?」夏侯星翻個白眼,對寒月泠方纔的話更是不信。「你從沒踏出斷情莊,可是對蜀州的地理風情幾乎都知悉,你還自欺欺人說湊巧?」

  寒月泠沒再反駁,只是若有似無地歎了口氣。

  知道寒月泠不愛談這話題,乾脆換句話問:「為什麼你不肯見外人?莫非是覺得一個吃白食的不配和少莊主見面嗎?」夏侯星早就想問了,忍了這麼久,也算是他難得的耐心了。

  清亮的語音依舊淡然:「別多心!不見,只是怕嚇著妳罷了!天生容貌醜陋,還是別隨便嚇人的好。」

  「這怎麼可能?」夏侯星不信。

  沉默了一會兒,寒月泠再度開口:「夜深了,妳還是早點回房歇息吧!」

  夏侯星突然開口:「月,咱們結拜,好不好?」

  他愈來愈喜歡待在月的身邊了,或許是因為兩人的性子完全不同吧?夏侯星從未遇到過如寒月泠這般沉靜之人,相處愈久,愈讓他覺得心境平和。

  寒月泠微愣,眼神黯淡下來,這樣的日子已不長了,若非師父近日不在莊內,星是不可能進得了無心樓;可是師父就要回來了,不該再讓星來此地才對。

  沒得到寒月泠的回答,夏侯星不死心地追問著:「結拜之後,咱們就是手足了,我絕不會讓任何人欺負你的。等你師父回來,咱們告訴他一聲,我可以陪你行遍天下。你說好不好?」

  認定寒月泠必是因為自身容貌不佳,所以才甘心待在這不見天日的無心樓,夏侯星不明白心中的不捨究竟從何而來,一心只想幫她恢復信心。

  「夜深了,妳該走了。」寒月泠沒正面響應,淡淡地下了逐客令。

  夏侯星豈是如此輕易放棄之人,他上前要拉起寒月泠,不料腳下一絆。

  「小心!」寒月泠看得分明,一個箭步上前要扶住他,沒想到夏侯星來勢洶洶,這下人沒扶住,反倒被他牽累。

  夏侯星穩不住自己的身勢,立時知道事情不妙,他急忙伸手一手攬住寒月泠的腰,一手護在她的腦後。

  背心重重撞上樓板,寒月泠胸口一窒,心下不禁起疑:這姑娘,怎麼身子比自己還沉?

  「你沒事吧?有沒有撞傷了?」夏侯星目不視物,心急之下,大掌連連在她臉上撫摸著。

  現下是怎樣?正常情形不是該反過來才對嗎?寒月泠又好氣又好笑,將正在自己臉上非禮的手捉住。「我沒事!妳可以起來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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