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純柔,我現在得趕快找著她,下回再聊了,就這樣,拜拜。」找她的心情迫切,無心再與她濃情蜜意。
「喔——」失望之情籠上她的心頭。
黎翰洋雖然明白,但現況已夠他頭疼了,其它閒雜事等,他都不想沾染上身,一句「拜拜」切斷了她的期望。
※ ※ ※
終於,他終於低頭了,在她收到他所發出的訊號同時,她露出了勝利的笑容。
心中暗忖,他終究少不了她的存在。
隨即打電話給他:「喂,黎先生,我收到你的E-mail,你是要僱用我,還是催我復職?」
現在不管她如何刺激他,他都認了。「都可以,只要你肯回來。」
喝!他語氣中的卑謙與誠摯真令人受寵若驚呀。
「可以,但價碼上,我想提高。」
「好,你開個價,我接受就是。」
看在他誠意方殷的份上,也不刁難他。「我大約二十分鐘到達。」
「我等你。」交易談成了,數日的陰霾有如雨過天青般。等待的二十分鐘,猶如等候了半個世紀般長久、難耐。
此生從未渴望一個人的存在,他不畏任何一次的金融危機,也不擔心什麼產業風暴,但這一次,他真的沒信心了;他需要她,否則他會垮的。
當門外響起喇叭聲,愁眉頓時舒解。
隨側的護衛還訝然他的轉變:「黎先生,你——」
「她來了。」
她?「誰,塗小姐嗎?」
不用回答,他們便自他的表情中瞧出答案了。
下一會,「噠噠噠」的高跟鞋聲響起,門口閃出一身艷藍的短旗袍女子,甭懷疑,就是她了。
他站起身來迎接她:「歡迎歸隊。」
塗媚搖曳生姿地走向前來,自信仍是她的標誌。
「黎先生,希望這一回,我們可以合作愉快。」
「當然。」不管她語中是否帶刺,他認了。
兩人之間微妙的依賴關係也只有他們兩人懂,而他們的話語含意,也只有他們兩人明白。
出門嘍!有她在,他再也不用窩囊地窩在家中當個遙控上司。
一聲令下:「我們到公司去。」
即使護衛有感鬚眉不如巾幗,但老闆的安全才是他們最終的考量,有個高手能與他們分擔風險,又何需顧忌高人的性別?
照往例,她伴隨在側。他就有如服下定心丸般,只要有她在,黎翰洋的心也安定下來,他不得不再度承認,他是不能沒有她的。
車子泊入公司車庫,自專屬電梯直抵辦公室。短短的一段時間,他已大幅度地改變公司內的保全設備;說他怕死,倒不如說他愛惜生命。
一坐入皮椅內,他果斷地囑咐:「我一定要查出幕後黑手究竟是誰。」
塗媚面無表情地獨思,經過連日來的明查暗訪,她已有個對策,要查出對手,那實在太簡單了,只要……主意打定,她決定獨自擒凶。
「你們先下去,我有話對塗小姐說。」
支開了護衛,他才正視她。「他們行動的密集——」
「我知道。」
「你知道?」他納悶地看著她。「你一直在注意我?」
塗媚一抹冷笑。「我何必注意?用猜的也知道,我在你身邊,他們都有膽猖狂,我都不在了,他們豈會放過你?」
這樣的推論也不無道理,只是,他找她來可不是希望繼續等候他們的攻擊,該是他們反攻的時刻了。
「你有對策嗎?」
「有沒有,日後便見真章,別急,慢慢來。」她神秘又帶點詭異地笑著。
「我希望早早結束這類危機的場面。」他雖然明白她總有法子化險為夷,但他受夠逆來順受的局面。
「我也是。但,他們也許並不希望,不如多陪他們玩一會吧!」
玩?這是玩命耶!,像一塊砧上肉一樣的任人宰割、玩弄,這絕不符合他的行事作風。
「我沒多餘的時間陪他們玩。」
「我知道。但,要揪出兇手,唯有等候才能引他現身。難道你不想知道,究竟是誰在搞鬼嗎?」
他當然想,只是,對方已猛烈地剿殺他,再一味「候」下去,只怕沒命等著瞧清兇手的長相了。
「你可以確定我是安全的嗎?」
「當然,你的命在我手上,誰也動不了你一根寒毛。」
勝券在握的宣言,的確讓他的心裡踏實多了,「全看你了。」他交託一切,也希望她能不負所托才是。
※ ※ ※
「大老闆,她又回他的身邊了。」
塗媚一出現,立即有人向他通報。
A先生深深地吸了一口雪茄,再吞雲吐霧般的緩緩將之推出口外,形成一圈圈的裊裊煙霧。
「誰在他身邊都一樣,他必須消失。」
「我知道,只是有她在,棘手多了。」
棘手?他們當殺手的,還可以挑case嗎?
「不管你們怎麼做,結果都是黎翰洋得死!至於要如何清除障礙,那也是你們的事。我只見成果,其它的一概不管。」
他已支出大把的金錢,所獲得的卻是一次又一次的失敗;這次再失敗,他們這些殺手也別想在道上混了。
「大老闆,可不可以再多些資金,好加強人力和火力?」
A先生瞪了他們一眼!也記不清這是第幾回增資了,屢次的失敗,沒要他們退錢已是仁慈,還敢要他加籌碼?當他什麼,銀行嗎?就算是銀行也得寫提領單,而他們光說說就要他吐鈔,哼!
「我不可能再加了,你們自己看著辦。」撂下狠話,以椅背面對他們,表明這事到此為止。
失望歸失望,但也只有認了,誰教他們當初接下任務之際,沒有查清對方的底細這麼硬,如今吃了羹,能怪誰呢?看來,不動動腦筋、拼拼硬本事,想殺他,恐怕遙遙無期了。
退出A先生的辦公室,沙盤推演下一戰。
A先生霜白的雙鬢,及一雙不可擋的鷹眼,目光凝聚處是黎翰洋的海洋館,心中暗喃:膽敢在老虎面前拔須,簡直是存心找死!
他這輩子最見不得年少得志、甚至是後來居上的青年,完全不懂得敬老尊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