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塗小姐,少爺馬上下來了,你就先等一會。」
塗媚真看不慣這姓黎的男人,專制霸道也就算了,連最平常不過的用飯也有那麼多的規矩,一點也不民主,更別說有什麼自由了。塗媚縱使有千百個不願,但也沒忘記自己的身份不過是個受雇於人的下屬,下屬是沒資格數落老闆的。不過,不用口,也可以用眼瞪他、瞄他、斜視他,直教他受不了為止!
準時的,他下樓來,一秒也不差。至少這一點,多少可以彌補他的缺點。
黎翰洋老遠見她氣呼呼的,心中納悶,他又哪裡犯著她了?要不,她怎會無禮地在他黎宅大廳之上,「結面腔」給他看?何況,現在不過清早六點五十六分罷了,一大清早便給他一個「紅龜」臉,今天肯定沒什麼好心情了。
先按下心中的那點不悅,緩緩地走進餐室。
傭人見少爺坐定,也趨向前來。「塗小姐,請上座。」
塗媚並不打算讓傭人難堪,隨即跟了進去。
本來與他一同進食是件煩悶之事,今晨再加上悶氣在前,不悶透才怪。
在沉悶的氣氛下,塗媚才靜下心來找出她「悶」的理由。
怪怪,這黎先生也沒虧待過她,頂多只是說了些不中聽的話污了她的耳朵,按理說,她實在沒有理由自掘悶坑悶死自己的,過去什麼大大小小的人物沒見過?
「身經百戰」一詞用來形容她的閱歷實在不為過,何以一個小小的黎翰洋公子,便可惹得她不開心?再說,替他工作以來,他也不曾對她有過任何非分的舉動,她是沒理由找他的習慣扣罪名,好生他的氣、找他的碴。
這麼一總歸來、又綜合去,沒事,全沒事,是自己太過無聊了。這陣子真的是太閒了,閒得連腦子也開始搞名堂來騷擾自己的理智。
坐在她對面的他還納悶著,剛剛的敵意比上了天還沖,怎麼才沉默個五、六分鐘,一張閻王娘子面又回復原來的嬌俏美顏?又不經意地多瞧她幾眼——喝!那對杏眼立即投來頗具威力的必死光。
塗媚還替他找理由為他們之間的不愉快「脫罪」,哪知——台灣真沒三日好風景,才剛平心下來,他又犯×。算了,看來自己是白費心機,當爛好人了。
一頓飯下來,兩人各懷心思,內心自我交戰了不知多少回合。
也不知是哪個有心人,在報章上大肆渲染黎翰洋另結新歡,黎翰洋是斥之無稽,但塗媚可感受不到絲毫的傷害,以往所接任務,類似的傳聞,早讓她麻木了。
再說,他們兩人出門,身邊總有四、五名人員隨行,而她與黎翰洋總保持著半公尺遠的距離,會有這樣的傳聞,那操筆者的想像力也算驚人的了。
操筆者捕風捉影,說黎公子與舒大小姐散了、吹了,才教她這來歷不明且名不經傳的塗姓小人物給篡位了;還有版本說她塗小姐施媚術,硬生生地把正正經經的黎大少給勾引了來,打算鳩佔鵲巢,當起名正言順的當家少奶奶……說來說去,沒人說他黎少爺錯了,反而將所有的罪行扣到她這外型妖冶艷麗的不明女子身上。
哼!他們也不打聽打聽,她塗媚不近男色的風評可是遠近馳名,說她搞同性戀,她還覺得他們捕風有理、捉影有據,但說她魅惑男人?去,這永遠不會是既成的事實。
坐在他的賓士車內,明明只差個兩人的空位,她也可以拉大成三人空間的大距離,他們兩人之間會爆火花、搞情愛,只有瞎了汪汪大眼的好事之徒才會亂傳緋聞、亂搞謠言。
如此烏煙瘴氣的流言自然在他們之間蔓延著若有似無的硝煙味。
「黎先生,上哪?」司機回過頭來問主子。
黎翰洋考慮了一會。「去舒家吧!」
和舒純柔訂婚也有段時日,然而到過舒家的次數是五根手指頭數得出來的。說真的,若非舒右昌開口,要他與其女結成連理好和他舒右昌的事業連成一線,在近期內,他是沒打算考慮婚事的。
車行至舒家。
喝!他家可熱鬧了。一輛輛黑色的賓士排排放,瞧這光景,也知道他那未來的丈人正忙著。
「回公司吧!」未作停留,一行人又原途折返。
黎翰洋是單純地認為舒右昌忙著正事,可塗媚就不這麼認為。舒右昌不過是個小角色,然而門口如此大的陣仗,讓她嗅出不祥之氣息。
她是有所警覺,但打草驚蛇?寧可選擇靜觀其變。
※ ※ ※
來到公司,不再貿然地自大門而入;自出事以來,這幾天他們都是由後門出入。
意外的,就在他們進入電梯的剎那,一名身著保全服裝的人員,兩把冷槍已抵在他的雙肋。黎翰洋的異狀並未維持幾秒鐘,塗媚已自眼角的餘光察覺出危機,立刻緊靠著他,不動聲色地為他擋住槍口。
隨身保鑣還錯愕於她大膽的剎那,她再以嫵媚之姿摟抱住他的雙臀,實際上她是以此動作撐開他的雙腿,宛若挑情的浪女似,三寸金鞋已悄悄上揚。別瞧她那一身妖艷是中看不中用的打扮,全身上下可全是機關,一把寸半的利刀已往那人的命根戳入,才幾秒光景,槍只已垂下。
其實,當塗媚以手握住槍口時,一向殺人不眨眼的殺手也頓時愣住了!他怎相信會有人笨到以雙手擋槍?要不,短短的十秒鐘,已夠他殺了黎翰洋;而塗媚也盤算著,她只有萬分之一的機率可以攔下此次的狙殺行動。
而她所冒的險是,從此以後,可能要晃著一雙打了洞的手示人,然而她的職業道德卻不容她多作考慮。
當敵人倒地之時,他們也步出了電梯。千鈞一髮的緊張,只有黎翰洋與塗媚深深感受,其他人可還沒搞清楚狀況。可憐敵人遭她利刃這麼一戳,下半輩子肯定與性事絕緣了。
當他們步出電梯,身後的保鑣還緊張地對他們老闆說道:「黎先生,那保全人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