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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 頁

 

  這是朱仲業送來的賀禮之一。他說,他們得在洞房花燭夜睡在鋪滿玫瑰花的花床中,浪漫、激情、亢奮且銷魂地度過一刻值千金的春宵夜。

  漢民實在太有修養了,有修養到沒奉上「神經病」三字短評回贈他。

  「銷魂蝕骨」這名詞對他而言,根本是不可能實現的純幻想名詞,激情亢奮更是不合實際的白日夢。先別說他們之間的交易,說真格的,他對藍藍的感覺仍是陌生的;說是對她一見鍾情,倒不如說是對她的行為舉止感到不可思議外加上難以接受。

  潑辣強悍、不可理喻、打抱不平、行俠仗義……她幾乎可說是矛盾的綜合體。

  在中午的婚宴上,他一直在想,身邊的她這麼笑盈盈的,一張嘴未曾攏過,她到底在想什麼?是單純的開心?還是別有用心的笑容?

  暫且不管她的心思,今天的她真的很美。

  陸姐仔細地為她補妝,惠鳳則在一旁露出欣羨的笑容。好友告別單身,她當然開心,只是她覺得這樣的決定未免太過倉卒。才剛自她的口中聽見「卓漢民」三個字,沒半個月的時間,便參加了她的婚禮。惠鳳是很懷疑她的動機,但又不好明說;

  更何況自己也將於年底前完婚,現在有所異議恐怕會引來藍藍的不開心,只好將疑問全放在心底,待將來有所變化再說了。

  說變化那還真是罪過,做朋友的怎可存此心理?但,沒法子,誰叫她這麼瞭解藍藍的心態。她如此匆忙決定終身大事,漏洞一堆,她不想起疑都難。

  為藍藍插上最後一個花飾,惠鳳問她:「藍藍,你是真心愛卓醫生的嗎?」

  采凝尷尬於她的說法,但畢竟是多年好友,面對她實在編不出謊言。「認識這麼短暫的時間,哪來的真心與否?感覺對了,便是他了。說愛與不愛?我也不小了,有愛再決定終身大事,可能再過十年也結不成吧。」

  坦白說,這便是答案了。談交易之前,她可是仔細評估過;他的條件優渥,算得上是千載難逢的絕佳人選,那她還等什麼?更何況他們又是貨既送出,還可退換,她有什麼不敢下注的?

  他們的交易惠鳳當然不懂,不過,她所知道的藍藍,一向是理智行事的;是以也只能深深地祝福他們夫妻倆永結同心。

  一身翠綠的禮服,一套簡單的金飾,讚美聲不絕於耳。卓家的宗親每每一聚,便要辦上三十桌。二叔公的兒子對她更是讚不絕口,說她有如天仙下凡般動人;又說她美貌賽西施媲貂嬋,如果她出馬競選中國小姐,別人也甭選了。

  采凝只是一味地淺笑以回敬他人的恭維,其它的應酬話一概不說。

  夜已深,送走了所有的賓客;時已晚,卓母堅持得看他們入房方休。

  采凝坐在妝台前,一一卸下綴點一身的衣物,而漢民也忙著沐浴更衣。

  協議書中有一條,各人做各人的事,不該看的別看;就算不小心看到了,也要當作沒看見。

  趁他進浴室,她也走進更衣間將禮服卸下,換上輕便的休閒衣褲,本持著一切從簡。她只帶來幾套替換的衣衫,絕不多佔他的空間。

  為了怕他對她的褻衣想入非非,做出不當的聯想,是以她小心翼翼地將它們收藏在浴巾之下,讓他不輕易見著。

  初次與男人共睡一張床,還挺不自在的。沒有楚河漢界地劃分界線,全憑君子與小人、淑女與蕩婦之信念。

  他小心地閃至床的一邊,而她也不例外。剛開始的時候,他們中間的空位還可再擠上兩人;但一至深夜,萬家燈火俱滅,除了仍在街道上閃爍著的紅綠燈與霓虹燈招牌外,一切都已進入睡夢狀態。

  一向的自在放肆,也迫不得意志力的節制,兩人之間的空間也愈來愈小了。天清日白之際,也不知是誰先有了進一步的越矩,醒來才發現兩人竟是相擁而眠的。

  他的手已放肆地包圍住她,而她的腳也猖狂地跨過他的雙腿之間;幸好,衣褲還完完整整地服貼在各人的身上。

  采凝在無法動彈之下醒來,夢中她還抱怨著怎麼睡得好似圍著暖爐。她是知道天冷了,但對於她這種不畏寒冷的冷血女人而言,這樣的溫暖還算可以接受;尤其是暖爐所散發出來的味道,也算勉強還可以。

  當她開始覺得這樣的姿勢有些壓迫,她才赫然發現太不可思議了,他們竟交纏在一塊!

  她輕輕推了推他。「喂,你越界了。」

  她的聲音比保全的聲音更刺耳,嚇得他慌忙坐起身。

  甫起床的他,還真是個標準美男子。他由衷地道歉:「對不起。」

  她落落大方地表示:「沒關係,人非聖賢,孰能無過;更何況,睡夢中事也不是清醒的你所該負責的,我不會這麼小心眼的。你繼續睡吧,我先去弄點早餐吃。」

  采凝心忖:再不趕快離開這,她可要露出馬腳來了,誰叫自己也曾在睡夢中——犯錯。

  出了臥房,她開始準備早晨的活力來源——早餐。

  翻箱倒櫃地找出了食物——「鮮橙汁、烤吐司、沾醬、煎荷包蛋、火腿……」

  三兩下,早餐便已上桌了。同時,他也盥洗完畢。

  「坐呀,可以吃了。」

  漢民向她道聲謝後才上座,望著泛著油亮的荷包蛋及鮮滋滋的火腿,顯見她的手藝理應不差才是,隨即動筷準備品償這色香俱全的早餐。

  先是夾了口蛋,而她的眼光也不時地盯著他的表情,只可惜——蛋是入口了,只是吞不入喉。「沒味道耶。」

  她隨即起身,拿來了醬油。「我忘了撒鹽巴,加醬油好了。」

  他一再地告訴自己,她犯的只是無心之過,下一回絕不會了。他又將目標轉向火腿片,這應該不會有問題了吧?火腿入口,油答答的,好似過了一大鍋油似的膩嘴。他看了眼這面前將要一塊生活數日的妻子,實在不敢想像往後的日子他是否能繼續對美食抱持著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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