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還是沾果醬來得比較不傷胃。
他的神情已明白地告訴她,她搞砸了她的第一次。
采凝胃口盡失地收拾好杯盤,心底盤算著:得先上書店買幾本食譜回來研究研究才是。
漢民坐在沙發上看新聞,而她則打算先整理一下週遭。
看她動手,他開口說道:「這種事有外雇鐘點婦人做,倒不必由你親自動手。」
外雇鐘點婦人?可是教她閒著沒事她又覺得悶。「卓醫生,我們——」
「叫漢民。你若想昭告天下我們的婚姻是假的,那你大可再喊我卓醫生。」
對噢,她不可再犯錯了。
「漢民,我可以出去逛逛嗎?」
「你?那我呢?」夫妻本是一體,哪來道理在新婚第二天便各人走各人的路?
而她則不認為她挑書的時候,他有耐性跟在她身邊一整天。「你待在家裡呀。」
「待在家裡?那我要做什麼?又不看診,光看報嗎?再說,你這一出去非得大半天才會進門,難不成你想要我獨守空閨嗎?」
獨守空閨?別笑死人了。「我是有這打算逛上半天、一天的,只是,你願意跟來嗎?」
「有何不可?」作假也得逼真一點,即使沒幾天他也要賣力演出。
采凝也不再堅持。「OK,就讓你跟。我先去換一下外出服。」
「我也是。」各自換好後,他們在門口會合。
初當夫妻同行走,還真是麻煩的事;不知該走近一些,還是走遠一些。兩人一會一前、一會一後,一家家書店鑽,走了不知多久,人潮也愈來愈多;不知不覺地,兩人竟擠了開來猶不知。她人已進了書局,而他仍往前走。采凝一個回頭想問他,啊?怎麼不見人影了?而漢民也是,想問她下一站去哪間書局,回過頭時她已不見蹤影。
兩人最後還是在人行道上找回對方,彼此會心一笑;而他的手已不自覺地握住她的柔荑,因牽住她才不用時常找人。
有時擁擠也是好事,會將她擠向他,也會將他更貼近她,兩人心底全白這一回事,但誰也不想提誰違約了。
※ ※ ※
新婚三日,他再也耐不住不看診的無事可做,馬上召工作人員回崗位復工。
蚞蓮與翠美還在納悶,怎麼老闆的蜜月期這麼短?
而他總派難題給她耶!醫生太太怎麼當她是不曉得,本來她還有四天的日子可以學習適應,現在他一下子將適應期縮短,害她也不知該乾脆翹腳等著收錢,還是下樓倒茶給客人喝?
一整個下午,她是連樓也不敢下,不時喃喃自語地演練著……「嗨,你們好,我是卓太太……請多多指教,我叫采凝,你們可以叫我藍藍。
……不對、不對,統統不對!」她氣極了自己的遜。若是往常,她可以不知「寡廉鮮恥」四字怎麼寫;但現在,卻連她原本的伶牙俐齒也不知躲哪去了。
而她的碎碎念全看在他眼中;也不是他故意要竊聽,只是他趁著空檔上樓,便湊巧撞見她手擁小抱枕,一會卓醫生的太太、一會又藍藍的自言自語。為免唐突,他故意清了清嗓子,示意他的到來。
采凝嚇了一跳,抱枕扔了出去。「你嚇人呀!」
他不以為然地反問:「我有出聲呀。怎麼,你沒聽見嗎?還有,你剛剛在做什麼?」
采凝白了他一眼。「你出聲也太遲了些吧。至於我在做什麼你也看見了,我在扔抱枕呀。不是我有什麼問題,根本就是你的行為太警悚了。」
乖乖,怎麼又牽扯到他身上?看來是她自己心虛了。他聳聳肩,不強辯也不承認,隨即問她:「對了,你今天還沒出過門啊?」
哎呀,她這個煮飯婆也太混了。領人薪水,竟忘了出門買菜!
刷地她人已進入房內,又刷地閃進更衣室,出來時已是一身時髦的打扮,一掃適才的沮喪。
「卓——漢民,我買菜是要推菜籃車還是提菜籃?」
只見他雙手擺成一字形,大剌剌地坐在沙發上。「隨你。」
她皺下眉來。「可是你家的菜籃呢?」
「我家哪會有菜籃。」
她當然知道沒有,如果有的話,就是光憑想像都會笑掉她的大牙。醫生提菜籃?
呵呵呵……「那不是重點,重點是,你打算給我多少買菜錢?」
「我們不是訂好了契約,一個月兩萬元當買菜錢的嗎?」
兩萬是菜錢,那她的月薪呢?「我們協議是兩萬沒錯,但我的工資可否也一併結算?」
哦,原來她的意思是這樣。他由口袋掏出一疊大鈔道:「喏,你算算看這裡有多少;還有,你的月薪總計多少,我也一併算,就當作是我僱用你的費用。」他既開口要她辭去工作,就有負擔她所得的心理準備。
采凝也不敢太過分,因為這契約可是她提議的,就算原來三分之二的薪水吧。
點過鈔,計數六萬三,她將多餘的三千元還他。「喏,你一個月支付我六萬,其它的損失我自己負責。還有哇,你的收入方面可以不用請會計師替你結算了,我的程度絕對不比會計師差。」采凝本著肥水不落外人田的原則毛遂自薦。
「你也會會計?你讀商的嗎?」
她呀,不讀商學院已對錢事精通,倘若讀了,豈不天下無敵?
「不是,不過我精算的程度不輸給你們。」
漢民不是不信任她,只是他們之間除了夫妻名分外,並沒有什麼了不得的關係;
更何況,他們認識還不到一個月,他怎好讓她太清楚他的資產究竟有多少?
「不了,你專心當你的卓太太吧,其它的事你大可不必操煩。」
她趕忙解釋:「你大概誤會了,我的意思是……」
這實在不太像藍采凝的作風了,連爭取個賺錢機會也說不出來。她不曉得自己到底怎麼了?
看他正等著下文,采凝清了清嗓子續道:「我覺得我除了卓太太一職可以做得稱職外,也能勝任一些瑣事。」夠明白了吧。他再不懂,那她先前的暗示也全白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