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拆伙算了。」
他無心的一句話。卻引來采凝大大的不悅。她將原因歸咎於——他害她丟了不少工作,而且她的雄心壯志也因為待在這個環境而大大地銳減。人真不能有片刻的鬆懈,一懶下來,壯志全化成一聲屁。
「這怎麼可以?你在說笑呀?」
說笑?他才沒咧,說氣倒是有幾分。
「之前你不也說啦,只是撐個三個月、半年便可說再見,當初我也同意你的說法。反正全是假的,再玩下去也沒意思,不如就此了結,好讓你早早走你的陽關道,我則過我的獨木橋。」
過分、過分!啪啦一聲,木梳被用力地、狠狠地甩到妝台上。
「不玩也好,工資算一算,我馬上走人。」氣歸氣,錢還是得領。至於他有什麼想法,她才懶得揣測咧。
漢民馬上起身,自褲袋中取出一疊大鈔。「喏,拿了好走人。」
他原可以給錢給得有風度點,甚至是送她回去也無妨;但是,她實在太愛錢了,張口閉口都是錢,讓他看了就有氣。他這輩子就沒瞧過以金錢掛帥掛得如此徹底的女人。
采凝也不示弱,當場清點起鈔票:「……十二、十三……四十……」她不光點鈔,還大聲地朗念。
漢民有些氣不過地批評:「像你這麼嗜錢如命,將來做你丈夫的人,說不定還得付你渡夜資。」
他的話句句傷人心,數鈔朗念聲也在此時停了下來,一滴清淚迸出了她眼眶。
見她難堪,漢民眼角霎時一陣抽搐,為自己的失言感到抱歉:「Sorry,我……我是無心的。」采凝壓抑地吸了吸鼻,坦然表示:「沒關係,反正我便是這種死性子,你又沒說錯。」
聽著她的附和,他愈是愧疚,實在不知該如何安慰她那顆受傷的心。
「采凝,我真的很抱歉——」
「不用抱歉了,反正我錢拿了便會自動滾蛋。」
「別這樣,我沒那個意思。這麼晚了你還想去哪?」
去哪?問這什麼廢話!她的窩就在附近,他有什麼好擔心的?
「才十一點,不算晚。以前這個時間,我才剛下班呢。沒錯,是六萬九,我走了,bye!」
下了床欲走,他上前拉住她。「你真要走?」
「都說好了,不是嗎?」白了他一眼,揮掉他的鉗制。
他卻鍥而不捨地抓住她另一隻手。「別這樣,真的太晚了,要走明天再走好嗎?」
看在她眼底,他挽留的舉動實在矛盾;但見他挺有誠意的,心也一軟。
「好吧。不過,我明天一早便走,我不會再被你的言辭行為打動了。」表明了自己去意甚堅。
在她答應多留住一晚的同時,他的心好似穩定下來般的平靜。
「睡吧,明天的事留到明天再說。」
熄了燈,黑暗中他們都沒真正入睡,只是在迷迷糊糊中小憩了會。
※ ※ ※
天方肚白,依例她先起身準備早餐;但在她起身的同時,他也由細微的衣角郎?
聲中醒來,還以為她要偷偷地走人——「你去哪?」
突然冒出的聲音,害得她心慌了一下。「你怎麼這麼早醒來?」
他不避諱自己心中的想法:「我以為你會偷偷地走掉。」
「我會?」他這是什麼用辭?我有權利光明正大地走,又何必偷偷呢?更何況,是他開口要她拿了錢便走人的,她可沒死皮賴臉地硬賴著他不走啊。他可別忘了,她才是「受害者」。
他不想勾起她昨夜不愉快的回憶。「沒有啦。你今天打算做什麼早餐?」
她對他的關心感到訝然:「和往常一樣,並沒什麼不同。」
「和往常一樣啊,那我來幫你。」他突來的好心,她怕怕。「不用了,很簡單的,你再回去休息一下,反正時間還早。」她硬是要他回床上去。
但是漢民怕她在他上床後會偷偷地溜掉。不,他堅決——「我睡飽了。」
「騙人!你三點才入眠,怎麼可能睡飽了?」
他狐疑地看了她一眼。她怎麼會清楚他入眠的時間?莫非她也……話語一出,采凝即知道錯了,一臉的尷尬。
「你也睡不足眠,不如我們再回床上補眠。」
說這什麼話?她是個即將下堂的妻子,怎麼可以——再續前緣?不可能,昨夜他已經敞開來說白了,他們已經宣告over!
「不行啦,你今天得看診。」
「我可以調翠美來取消預約的患者。」
她搖搖頭。「漢民,這是很荒唐的決定,你不可以這樣。」
他再也顧不得形象了。「你可以別走嗎?」
「不行,我非走不可。」
她的話直接地傷害到他男性的自尊。他都低下頭來了,她竟還這麼乾脆地拒絕他。
轉過身,悄悄地步回房去;當門合上的剎那,也代表了他們之間的模擬——失敗。
準備好早餐,她悄悄地收拾衣物;除了臥房內的未拿,其餘的她全帶走。
就這樣,她結束了她可憐又短暫的婚姻。
第七章
「離婚」之後,采凝再度活躍於各行各業中。
不知是他所供應的生活太過輕鬆,還是她享樂慣了,外頭稍稍勞累的工作便教她吃不消,不過,她總將責任推卸給——自己也稍有年紀,太累的工作她已扛不動。
嘿,不過三個月的光景,便讓她心得多多。
PUB裡一貫的煙霧瀰漫、酒色穿梭,她拎著小包包開始找尋空位子。
早上找了一家貿易公司,老闆呢,人還不錯,給了三萬五的月薪請她當秘書。
工作是輕鬆,不過讓她挺生氣的是,「他」竟不來通電話找她!
原本還期盼的他的關心,但現在,哼,拉倒,不再想他了。來到PUB,便是想好好放鬆;點了飲料,獨自坐在一隅,為的是排解寂寞與發洩心中的不滿。
身邊一對對情侶你儂我儂、甜甜蜜蜜的,保守的只是牽牽手,前衛點的就表演火辣熱吻;看在她眼底,心中更是一慟。如果不是意氣用事,或許她現在還待在小窩中療傷,也用不著在此看人雙雙對對而側目紅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