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狠了些,一不小心嗆著了喉嚨,害她忍不住咳了兩下。她恨透了自己的糗相,尤其是在她離開他後所產生的失意情感。
「小姐,一個人?」
落單女子,總免不了招來有心男子的凱覦。
「小姐,一個人?」
采凝愛理不理地冷冷回應:「我現在心情不好,少來惹我。」
對方一陣乾笑。「別這樣,心情不好,有人陪不就好了嗎?」
她抬頭看了來人的相貌,翻了翻白眼。「讓你陪我的心情會更糟。」
好狠好毒喔!不過他劉尚宇並不因此而受傷害。「負負得正,那不正是剛剛好?
別拒人於千里,你瞧,我的朋友全等著看我的表現,給點面子嘛。」
給你面子?憑什麼?她也挑明著講:「那也是你家的事,關我什麼事?要面子是嗎?可以,叫你朋友過來。」
叫他們過來?做啥?「你不會是想耍我吧?」
「喂,你很難纏喔。到底要不要啦?」她已露出不耐煩的神色;再加上她平日火氣便不小,兩者合一,爆發出來的威力可就驚人了。
尚宇踟躕,怕她漏氣,又怕她……見他一點也不果斷,她火大了,招來服務生:「小姐,這杯算他的。」拿起包包便走人,徒留他還因她的火氣而搞不清楚狀況。
不熟不識,他不過開個口,便得幫她付兩百六十元的酒錢?她也真敢開口!
泡妞妞跑,他還愣在那,一票朋友走了過去——「喂,怎麼了?」
尚宇仍然處於錯愕的狀態,不過當然也清楚他們的問話。「碰上高手了。」在他們的泡妞守則中,只有很靚、很屏的女人才論得上級數。怎麼了?不過是小小的挫折,他便將之歸類為「高手」,未免也太遜了吧。
「不行便說不行,幹嘛找借口?遜斃了!」
一人一句,糗得他發毛。
「什麼朋友嘛,就會落阱下石。你們有幾個像我這麼無往不利的?不過一個失利,便讓你們數落得什麼都不是,像你……」他開始一個個指名臭罵,罵到最後,才開始正視自己的問題:「你們有誰知道她叫什麼、姓什麼?」
被罵的人早已不爽在心裡,哪有人清楚他的問話啊。
在這群人當中,他一向以老大自居,其他的「小□嘍」和他對話可不敢太過分;
但這一回,他們竟敢取笑他的失利。他已一把火了,現在又一問三不知,他更是……一雙銳目橫掃每個人,使得原本嘻皮笑臉的一票人全收斂了笑容。
「老大,您別生氣,我們會打聽的。」
全是白癡!他哼了一聲:「等一下帳各自結,我先走了。」
「老大,我們——」大伙伸長了右手,謙卑地看著他。
「又沒錢了?沒錢你們還敢來這消費?」他揚高聲調,彷彿昭告天下他們沒錢還敢上PUB吃霸王餐、喝霸王酒似的。
難堪極了,他們都低下頭去。「老大,別這樣,好歹我們也跟了您吃穿三天了,不差這一天嘛,喔?」
在其他人的應聲附和下,他才緩下了怒氣。「你們不是很屏嗎?再數落我呀!」
「沒有啦,老大。您宰相肚裡能撐船,大人有大量,別生我們這些癟三的氣……」
一旁的幾位也點點頭,承認自己是癟三。
而後他從皮夾內拿出五張大鈔,還囂張地說:「要錢是不是?快叫爸爸。」
「老大!」
「叫不叫?」
卒仔便是卒仔,為了錢,就算再損再傷、即使心底十分的不爽,也肯低頭。
「爸爸。」
「好,乖兒子。」聽完了「尊」稱,他哈哈大笑地走出了PUB。
他人一走,身後的辣妹便對其男友煽風點火:「你真沒志氣咧,人家要你叫爸爸你就叫。如果他叫你去死,你去不去?」一巴掌隨後送了過去。「死丫頭,你沒看見我被削了一頓嗎?找死啊!」
被打的女子嚇得一句話也不敢吭,撫著脹紅的右頰,苦瓜著一張稚氣未脫的面容。
※ ※ ※
采凝一走,診所內不時瀰漫著一股異常的氣氛。
醫生除了和患者聊天外,其餘的時間就見他一個人悶悶不樂的。
翠美是資深員工,看老闆心情鬱鬱寡歡,她也不忍:「醫生,采凝人呢?怎麼好幾天沒見她下過樓?」
他草草一句:「她走了。」
「走?去哪?回娘家嗎?」
也算是吧,他點頭。
翠美又問:「怎麼了?你們鬧彆扭嗎?」
他不作答,她也大略猜到是怎麼回事了。
「夫妻嘛,相互容忍才會長久,何必為了小事便吵架?你是大男人,就讓讓她,別和她吵嘛。」
爭執、吵架全不是他們的問題癥結,只是他實在受不了她事事要錢的行為模式;
更重要的是,他自認他們面對婚姻都不夠成熟。
光會做菜、理家有什麼用?花個萬把塊便能找來能幹的女傭服侍,何必找個冒牌老婆來絆住自己?簡直是找罪受嘛!
更何況,光是生子一事他們便擺不平。畢竟當初協議的內容中可沒生子這例,他不想為了討婆婆歡心就破例執行。
「翠美,有些事不是你們外人能懂的。」
確實,閨房中事,除了他們夫妻倆,是沒人能懂的。
「如果不是什麼大事的話,就去接她回來。采凝是很好的醫生太太,你看過有哪個醫生娘肯放低身段來替醫生寒暄問候客人的?她可說是為你打下滿好的人際關係。再則是,她總是怕我們口渴,又是搾鮮果汁、又切水果的,待我們底下的員工真好。你自己想想,在同業之中,有幾個醫生太太做得到這樣?」
他是沒嫌她這方面不好,只是——反正他絕對不會去喜歡那種嗜錢如命的女人,求情的話都是多餘的。
「翠美,我的事你別管。」
她當然沒有資格管老闆,不過有個人會管,而且她最具有插手的資格是以當卓老夫人打電話來診所,翠美便忙不迭地打起小報告。
采凝已離開五日,在這段時間內,漢民拚命地工作,為的是想忘掉她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