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我高抬貴手?辦不到,不過高抬貴腳倒是可以考慮。」
「那更不行,我這是工作場所,不是一般家庭,OK?」
「公共場合不來更不行。」她有時簡直可以媲美原住民的個性——番婆。還是曾元漢聰明,趁這個機會快快踢她出局。
當然,美麗的人不見得沒大腦;「波大無腦」只是洪培利一廂情願的以為。
溫雪莉直搗香巢找林月葵去了,可是卻在樓下遭到管理員的攔劫。
「溫小姐,曾先生有交代,你成了禁止往來戶了。」
「他是什麼東西?這房子我可住了五年之久!」
若真要算,實際上也只有七個月罷了!她老出外景,不然就是到朋友家通宵達旦,三天兩頭不回來是常有的事,朋友散了她又回來窩他這。
每次出國,十天半個月,來無影、去無蹤,一出國也不管什麼時差、哪裡陽光普照,大白天的,她call電回台已是凌晨時分,他工作至深夜,好不容易才上床入眠了,那吵人的電話鈴響如催命符似的猛響,再好脾氣的人也會捉狂,可是他還是乖乖起床接電話。
含糊不清的應話聲,應對的是另一端那快樂的撒嬌聲——「Honey——」
「溫大小姐,請問現在幾點了?」
「下午三點,Honey。」
「台灣幾點?」他很無奈地問溫雪莉,他幾乎要投降了。
「凌晨四點。」
「你——你——」
「Sorry,我忘了。」她還很愧疚地道歉,令他一時心軟下來。
「算了,有什麼事?」
「只是想告訴你,這邊的天氣很好。」她還很無辜、很善意地想告訴他這一件大事。
他實在該發火的,不過也許他修養太好,到目前為止,已兩分過三十三秒尚未發作,他太佩服自己了。
「還有呢?」
「你生氣了?」
「沒有,還在醞釀中而已。」
「那繼續——」
「還繼瀆?」
「你不高興了?」
「已經三分之一了。」
「元漢,我這一次出國,需不需要買什麼禮物送伯母?」
他這才發現,她不只無聊,還有點幼稚!出國的人是她,她買不買禮物還得三更半夜挖他起床來詢問?
「三分之二。」
「元漢,到底要不要嘛!」
「三分之——」
卡,她很識相地切斷了電話;曾元漢替她慶幸,沒叫他罵人。
他倒頭又睡,可是剛剛經她這一鬧,竟失眠了。
「禍水,紅顏禍水。」他終於證實這一句千年古訓。現在雖有一個算得上紅顏的女人,可是他仍得小小心心,以免重蹈覆轍,史學家不是一向強調歷史是可以鑒往知來的嗎?
……「溫小姐,我是人家薪水請的,請你體諒一下。」管理員低聲下氣地下逐客令。
「算了算了,我直接找他去。」溫雪莉相信自己的臉色一定比發糯更發。曾元漢,你未免太瞧不起我溫雪莉了!
溫雪莉一輛鮮紅BMW來如風、去如雲,「咻——」又不見了。
「曾先生,溫小姐來過。」管理員立刻打電話通知曾元漢。
「謝謝你,這個月我多加三千給你。」
「謝謝曾先生。」
他估計依她的速度,大概五分鐘會到。她瘋狂得很,開車不要命似,每每一回台灣,光納給交通部的違規金,即使她賺外快,如拍拍平面封面,搞不好還不夠她支出紅單的費用。
他剛看完表,她已如一陣風挾帶濃厚香奈兒五號香水味,向他的辦公室席捲而來;他由玻璃窗外看到小妹怎麼也攔不住她的來勢洶洶。
「元漢——」她的火氣大如山洪爆發滾滾而來,也不忌諱現在他正工作中。
「有什麼事?」曾元漢按捺住不耐以及上揚的火氣,還是斯文有禮地問她。
「你變了。」
「怎麼說?」
「我們以前多麼恩愛,你現在——」
「我們恩愛過嗎?」
「這……一點點,OK!」
「一點點?雪莉,你也承認只有一點點了?」
「元漢,我們不是計劃著,那個孩子出世後,一家三口其樂融融地生活在一塊嗎?」
「是有過沒錯,可是你太令我失望了。」
「元漢,給我機會。」
「你要我給你什麼機會?」
「全部。」
「你想能嗎?」
「只要你肯,一定能的。」溫雪莉相信只要軟言細語,他一定會軟下心腸的,這招在以前可是屢試不爽的。她再無理取鬧,他也會在她的柔情攻勢下大事化小、小事化無。
「問題是,我不肯。」
「元漢,你太過分了。」她溫大小姐低聲下氣求他,他竟敢不識相地不立即匍匐腳前請求和解?
「過分?雪莉,你自己憑良心講,這已是第幾次了?」
「上一次,上上一次,再加上前兩次……呃…」她一時竟算不出來,因為實在多得不勝枚舉。
「數不清是不是?」
「元漢,你以前也都不計較,現在為什麼還來翻舊帳呢?」
「我不是翻舊帳,而是算總帳。雪莉,我發現我們並不適合在一塊了,你愛飛翔,我不愛;你愛前衛,我追不上!不如就此打住,你可以追求新潮浪漫,我也可以求個安定的生活,OK?」
「我也可以放棄什麼飛翔、什麼前衛,Iloveyou。」
「那——你願意替我生一窩小babys?」
「NO!」她尖聲喊出。這怎麼可以?她又不是母豬,且她傲人的身材是她的生命呀!「我們可以叫林月葵再生啊!給她錢就好了嘛!」
「雪莉,我和林月葵現在不止是一場交易的主雇關係而已,連帶著對我們的baby也是有責任關係的存在。我天真地以為可以只是借她的子宮孕育出我的孩子,可是事實卻無法那麼單純,你懂嗎?感情,那一分與生俱來的母子感情,是割捨不掉的。我們太自私了,三百萬買人家的感情,現在縱使她肯銀貨兩訖,我也未必肯,尤其是讓你這種人來當我兒子的母親,我辦不到。」他考慮過一段時間了,她不會是個盡職的母親,可是林月葵卻是那種天生可以為人母的女人,他相信他自己的直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