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眼光和她不期而遇的對上時,襲柔回給月使一個充滿忿怒的眼神,然後幾近狼狽的撇過頭去。
而月使則是委屈的緊捉著南宮陽翳的褲管,縮在他身後,小小的腦袋裡充滿困惑不解,這女子為什麼這麼討厭她?月使貝齒輕咬著下唇,被人懷恨的滋味一點都不好受,尤其是莫名其妙被人家討厭,卻不知道原因時。
襲柔的內心防備得相當緊,讓月使沒辦法直接得知她在想些什麼,她也不敢伸手碰觸她。南宮陽翳突然握住她的手,月使抬起頭,看到他對她一笑,他把她從身後拉了出來,面對那名美艷女子。「我來幫你們介紹。」南宮陽翳淡淡道,似乎沒有多注意襲柔臉孔正變化扭曲著。月使怯生生地抬起頭,剛好與那雙燃燒怒焰的眼眸對個正著,身子一顫,畏縮了起來。
她看起來好可怕。
南宮陽翳似乎沒有發覺兩個女人——應該說是一個成熟的女人,和一個乳臭未乾的黃毛丫頭之間,那股劍拔弩張的氣氛,依舊替兩人介紹彼此。
「月使,我和你介紹,這是襲柔,她也是屬於我們的一份子,襲柔,我想我不必介紹,你應該知道她是誰了吧?」
襲柔僵硬的點了點頭。
襲柔內心充滿了苦澀以及酸味,她能夠不知道嗎?單以這名小女孩的身份就讓她印象深刻,再加上她和南宮陽翳密不可分的未來……月使發出疑問:「屬於我們一份子的意思,指的是除了我們,還有別人嗎?」
「是的。」陽翳撫著月使的小腦袋,目光變得溫柔,回答道:「這個大宅院裡,除了我們之外,還有許許多多跟我們一樣擁有和常人不同能力的人。」
「和常人不同?」她心一震,開口欲言又止想說些什麼,但最後又把話吞了回去。
南宮陽翳也沒有發覺她臉色不大對勁,對著襲柔道:「你帶月使先下去休息,我要去長老那一趟。」
襲柔嘴角直抿,心裡雖有不願,但沒有表現出來,因為她知道她無法拒絕南宮陽翳要求她做的每一件事,即使要她粉身碎骨也在所不辭。她動作僵硬的輕點著頭。
然而月使卻不肯合作,她緊捉著他的褲管,閉上眼睛拚命的猛搖頭,高聲吶喊:「我不要離開你!」
離開他讓她感到不安,一種寂寞感迅速包圍著她,月使生怕被他遺棄,就像爸爸媽媽一樣,他們一聲不響就離她好遠好遠,到了一個讓她伸手觸不及的地方。
月使的內心缺乏安全感,現在他是她惟一的依靠,好怕他也會和爸媽一樣棄她而去,而且再說——月使悄悄地瞄了臉色不大對勁的襲柔一眼,小臉重新埋回陽翳身後,她的眼光好像恨不得將她碎屍萬段的樣子。老實說她怕她,不敢跟她走,生怕陽翳只要一走開,她就會把她生吞活剝了。
陽翳似乎知道月使心裡在想些什麼,笑著撫著她的腦袋:「你放心,襲柔會帶你下去休息,我待會就過去看你,不會跑掉的。」
「真的?」她抬起頭一臉認真道:「絕不能騙我哦?」
「騙你是小狗。」南宮陽翳臉上露出那抹炫麗的笑容,徹底迷惑了月使和襲柔的心。
襲柔一臉意亂情迷;而月使年紀輕,不懂愛情這玩意,只是看著他笑,不禁也露出傻氣的笑容。
」這是你說的,不能忘哦?」她再一次的叮嚀道。
「好的。」
襲柔看著南宮陽翳臉上的笑容,有些嫉妒她竟能讓陽翳笑得如此溫柔。雖然陽翳面對人時臉上常是掛著笑容,但比起現在,他以往的笑容顯得空洞;現在陽翳的笑容,是打從內心散發出來的,他對月使的專寵和呵護,看得她眼紅。
「襲柔,月使就麻煩你了。」南宮陽翳轉向對襲柔拜託道,臉上笑容依舊,可是看得出變得虛偽許多。
襲柔的心沉了下來,眼簾低垂:「把她送到客房休息嗎?」
「不。」陽翳搖頭否絕道。「就把她送到我的『陽居』休息吧。」
陽居?!襲柔聞言脫口而道:「你不是討厭陌生人進入你住的陽居嗎?為什麼會讓一個小女孩住進去?」她的拳頭緊緊握了起來。
「她不是陌生人,她是我的人呀。」他雲淡風輕地糾正道。
襲柔頭低垂著,看不出她的表情,可是月使卻感覺到一股強大的負面情緒向她席捲而來,使她胸口感到好沉悶,好像被壓著一塊大石頭般,就快透不過氣來。
好痛!好悶!誰來救救她?!
斗大的汗珠從臉頰滑落下來,月使緊捉著陽翳的衣角,身子撐不住地滑落至地,跪在地上張開嘴大口大口的呼吸;可是那股強烈的負面情緒沉重得令她不堪負荷,每呼一口氣,就覺得胸口傳來如被火灼燒般劇烈的疼痛感。
「月使!」南宮陽翳很快發覺到她明顯不大對勁的模樣,拉住她猛然下滑的身子。
月使聽到陽翳在呼喚她的聲音,接著是他的斥怒聲:「襲柔夠了!她只是個孩子,沒辦法承受你的負面情緒。」
襲柔像是猛然驚醒,她回神看到北宮月使一副因為自己一時控制不了的負面情緒而難受的模樣,她心慌了,全身微顫著,急忙收起自己的負面情緒。
在襲柔收回情緒的那一剎那間,月使感到整個身子輕鬆了不少,胸口也不會再像剛才那樣疼痛,整個人攤軟了下來。她聽到南宮陽翳在輕聲呼喚的聲音,睜開眼,看到他擔憂的神色。
月使臉色蒼白露出虛弱的笑容,想抬起手抹去他額頭上的皺痕。她不喜歡看他緊蹙著眉頭替她憂心的模樣,然而卻發覺手臂是如此的沉重,好不容易撐起手臂舉到半空中,眼前卻開始變得迷濛,意識很快地被黑暗所吞噬。
※ ※ ※在一間和室內坐了兩名老者,一男一女,男的穿著中國的黃袍馬掛,女的則是穿著日式和服。從他們臉上滿滿的皺紋,可以看出他們年紀不小了,穿箸和服的女者對著南宮陽翳吐出冷冷的字珠幽幽道:「你回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