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詠。」
回宮打點完女媧身邊的瑣事,與她所負責的職務後,累了一日的花詠,梳洗完才想上床時,就見她的三位姊姊全都擠進她的房裡。
「怎麼妳們都還未睡?」她納悶地看她們一個個都爬上她的床榻,找著位置窩好了後等著她。
「想同妳聊聊。」歌詠勉強擠出笑容矇混過去。
看著三位姊姊反常的模樣,她雖有些懷疑,但看她們的樣子似乎也不想告訴她,於是她也沒多問,就照她們的意思上楊,坐在她們身旁漫無目的地聊了起來。只是沒過多久,她即發覺,她說得愈多,三姊絮詠的眼眶就愈紅,二姊歌詠也就愈沉默,只剩下彷彿當她是要出遠門般,不知為何一直在向她叮嚀種種瑣事的大姊聖詠,仍哽著聲不斷地在提醒著她,最後在她質疑的目光下,連聖詠也跟著變得沉默了。
她不解地看著聖詠臉上依依不捨的模樣,向來愛哭的絮詠還哭了,在她伸手想為絮詠拭淚時,聖詠一把拉來她的手緊緊將它握住。
「答應大姊……」躊躇了許久,聖詠低啞地啟口,「無論日後發生何事,妳都會笑著面對。」
「大姊?」沒頭沒腦的,她說什麼?
「答應我。」
「好……」雖不明就裡,為了她慎重的神情,花詠仍是應了下來。
在另外兩個妹妹紛紛撇過頭拭淚時,難忍不捨之情的聖詠,哽咽地將她摟入懷中,緊緊環抱住她的雙臂,就快令她不能呼吸。
她皺著眉,「大姊,妳弄疼我了。」
「好孩子,一切就拜託妳了……」
帶著哭音的耳語,穿梭在她的耳際,偎靠在聖詠的懷中,花詠不知自己究竟是被托付了什麼,但當聖詠藏不住的淚滴落在她頰上,冰涼地滑過她的臉龐時,分不清是打哪來的心慌與不安,如同那滴淚般滑過她的心房,她不由自主地抱緊了聖詠,溫暖的體溫與心跳令她有些昏沉,她合上眼,不願再多想,任疲憊將她捲入濃濃的睡意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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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年後。
「日後,黃泉國就交給你了……」
夢中的身影,按著他的頸後對他這麼說著,此時熟悉的黑暗,似黑色的潮水波波不斷地向他湧來,淹蓋過了他的雙腳,泛至他的胸口,他動彈不得,頸後那只傾全力抓按著他的大掌,指尖深深地陷進他的肌肉裡,不肯讓他逃避,他怔然地看著那張愈靠愈近的臉龐,可它忽明忽暗,怎麼也看不清,他試著開口響應,喉嚨裡卻擠不出絲毫聲音,無限的傷痛……
刺耳的銅鑼聲驚擾了夜魅,生生地劃破了夜晚編織的靜謐。馬秋堂自榻上一躍而起,聚在額上的冷汗滾落王他的衫上,點點濕透,像是夢中殘留的痕跡。
緊急的銅鑼聲一陣接一陣,聲聲催人魂,馬秋堂飛快地將先前的夢境拋諸腦後,俐落快速地著衫,才跑至門邊打開門扇欲出去,就險些撞著了急急忙忙來報訊的藥王。
「礦脈出事了!」也是一臉惺忪的藥王,神色緊張地跟上已經先走一步的馬秋堂。
心底有譜的馬秋堂沒回答他,只是加快腳下的步伐走向宮廊上的窗口,趕時間地自窗口躍下,落在院中後,直奔向火炬叢叢的宮門處,翻上已為他備好的坐騎,與跟在他身後的藥王一同策馬疾馳向位在南門外的礦脈區。
當他們抵達時,亂成一團的現場雜音此起彼落,許許多多夜半下睡的礦工群聚在新礦礦口,馬秋堂擠過臉上寫滿慌亂的人群,在一片吵雜中扯開了嗓子。
「發生何事?」
「坑道塌了!」剛從坑道中衝出來,灰頭上臉的監工一見到他,隨即衝口向他大叫。
馬秋堂衝至他的身旁,探首看向裡頭土石正在塌陷的坑道一會,再抬首看著頂上礦口,發現唯一的出路情況也岌岌可危,細小的碎石紛紛自上頭落下,看樣子隨時都有可能會塌下。
他一把拉過監工的衣領,「裡頭有多少人?」
「裡頭大約……」監工六神無主地伸出顫抖的手指數算著,「大約有四個負責夜巡的礦工……」
岩石破裂的聲音突自曠口的一旁傳來,眾人轉首一看,一顆巨大的落石正自上頭落下,馬秋堂迅速推開身旁的監工,在落石墜落至頂上時採出一掌將它擊碎,就在這時,曠口裡頭的坑道傳來第二次崩塌的巨大聲響,馬秋堂兩眼一瞇,趕在坑道被兩旁塌落下來的岩石壓毀堵塞住了礦口前,動作飛快地衝進坑道裡救人。
正忙著派人取來支架撐住礦口不讓它太快崩壞的藥王,不經意瞥見他不要命的行徑後,氣急敗壞地將用來撐住礦口的巨木扔下,緊隨著馬秋堂身後也衝入落石宛如雨下的坑道裡。
站在外頭被他倆嚇白了一張臉的幽泉,連忙命所有人上前,頂著落石,盡力撐穩防止坍塌的木架,以求讓他倆能趕在整座礦坑全毀之前來得及逃出。
像是悶雷密集打在坑道裡頭的轟隆聲響,一聲接一聲地自坑道裡傳出,滿頭大汗的幽泉奮力撐住木架,憂心如焚地頻看向裡頭,盼著能快點見著他兩人的身影,當劇烈的倒塌聲如驚雷自坑道裡響起,宛如潮浪般一湧而出的大量碎石與煙灰,集體自坑道裡衝向礦口時,他總算看見兩手臂膀上各抱掛著一名礦工的馬秋堂,搶時間地奔出礦口,並回身朝裡頭大喊。
「藥王!」
「來了來了……」兩手也挾帶兩個人奔出來的藥王,甫踏出礦口,位於礦口上方脆弱的盤巖,即如雨下地轟垮了下來,大量碎巖所產生的煙塵,瞬間將廣大的礦區籠罩在一片灰霧裡。
在將搶救出來的礦工父給一旁的人後,一臉塵灰的藥王癱坐在一地碎石中不住地咳嗽,好不容易順過氣,他一手按著胸口忿忿地抬首,頭一件事就是找那個老是忘記自己是什麼身份的馬秋堂算帳。